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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不是不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是倩茹觉得,自己就象以前教的那些学生,沉在一件事里头,拔不出来了。

  苏豫在一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倩茹在翻看他的手机。

  她背对着他,垂着头,飞快地在键上按动着,这两天她有点伤风,吸吸鼻子,接着看。

  倩茹神色里的凄惶慌张,这神色,象根小刺,刺在苏豫心上,并不是巨痛,但那心尖上一缩,还是痛的。

  苏豫悄悄地退回到卫生间里,坐下来慢慢地想事儿。

  他想起陈敏的那些短信,他不是不知道那藏着的含义的,那个跟他有着相似经历的女孩儿,怯懦的示好,他并没有接纳,也没有忍心一下推开。

  那些短信,倩茹看到多少,陈敏的突然辞职……但是,那总是他的妻子,他爱的女人。

  苏豫想了好一会儿,才故意重重地拉开门,走出去。倩茹在折衣服,神色淡淡的,透着一点疲倦。

  倩茹拉了一床床单,展开,床单太宽,一个人弄不顺,苏豫过去帮忙。

  倩茹拉了一头,苏豫拉了一头,倩茹忽然说:“苏豫,今年, 我们生个孩子吧。”

  可是医生说,倩茹的妇科病还得要治。

  如果母体不够健康,怀的孩子怕也不会好。

  倩茹舅舅的孙子满地跑了,过了暑假就该上小学了,倩茹替他安排在类思上学,牵了他的手去参加考试,一路博无数人的眼光。

  这一晚,倩茹又象几年前一样,梦见那个流掉的孩子,穿着格子小衬衫,委委屈屈地叫:妈妈,妈妈。

  倩茹恍惚记得好象是替他起过名字的,可是无论如何记不起来,于是便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呀?

  孩子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40

  宁颜的女儿两岁多的时候,李立平他们学校开始出卖分给教职员工的房子的产权。宁颜他们现在住的那套两居室要十万元。宁颜与这种事上一向是糊涂的,起先开始并不热心地想买,毕竟十万块在他们来讲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旦买了产权,按李立平的话来说,他们基本上就不剩什么积蓄了。

  结婚这几年来,一直都是李立平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宁颜每个月拿了工资留下一些做零花,剩下的都交给他。他负责将钱存在银行里,李立平将钱分成几部分,很小心地选着不同的存种,以求得到最大的收益。

  起初他会告诉宁颜,哪一个存种划算,哪一个存种不能存长期的,打短频快是最好的,后来他发现宁颜不明白也不感兴趣,渐渐地也就不跟她提起了。

  宁颜从小生活就算比较安逸,钱的概念十分淡薄,她除去买买书也没有其他费钱的爱好,衣服一直是夫妻两一同上街去买的,李立平对于哪里有又划算但是穿起来又有一定档次的衣服比她熟得多了,她一直就那么糊糊涂涂地够过就行的心态。就是母亲在她结婚时给的那八万块她一直用自己的名字存着定期,她在这些事上对母亲的一如既往的听从后来证明是极其正确的。

  但是李立平在经济上有着不同于宁颜的精明,他跟宁颜说:“房子的产权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意味着这房子真真正正地属于你了,你可以租可以卖,总之,你想拿他怎么样都可以。”

  “我们要拿它怎么样呢?卖掉我们住哪里去呢?”

  李立平哂笑道:“卖掉之后当然是再买新房子罗。现在河西起了一大片的新房子,我们要是把这里的房子卖掉,再从银行里贷点儿款,完全可以在那边买一套更大更好的房子。”

  宁颜又说:“会有人要我们这里的旧房子吗?”

  李立平说:“房子是旧了一点儿,可是地势好啊,有人文环境啊。现在有一种说法,叫做学区房,好的学区,旧房子比不好的学区的新房子要贵得多,在二手房市场,不要太热哦!你在小学居然不知道!”

  宁颜说:“我们孩子还小,再说,缓歌将来是铁定可以上类思的,只要我不离开类思,我干嘛去操那些心?”

  李立平伸手拍拍她的头,斜了眼似笑非笑道:“要说你呢,也算不得大知识分子,怎么这么清高?不识人间烟火似的,完全没有经济头脑。”

  宁颜不高兴了,扭扭头让开他的手:“我不是大知识分子,你是大知识分子,可是专会打小算盘。”

  李立平说:“我告诉你,这不是小算盘,是策略,我是还没赶上好时机,一旦有时机,小算盘就变成了大算盘,到那个时候,我做一番大事,把一干人等拨弄于掌心之中才叫你重新认识我呢。”

  宁颜再不理他。

  李立平在人事处升了副处,正在韬光养晦,向着处长的位子进发。那个原先在他与宁颜之间做过和事佬的王处长,今年就要退了,她对李立平一直都挺看重,有意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

  李立平心知肚明,言语与行动之间隐隐地带出了一些得色,就象外衣过短,总时不时地露出里衣的颜色一样。

  宁颜非常不喜欢李立平现在的官腔官调,有一次她去他办公室里找他,亲眼看见他跟一个学生在打官腔。那小孩子苦苦地求着什么,李立平连眼皮都没有撩起来看他,等那孩子说了半天,才淡淡地说一句:这是不可能的。

  那情景让宁颜很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买房子的事儿,两个人还是上心的。有那么一瞬间,宁颜很想说,自己有一笔钱,可以拿出来买产权,可是不知为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出口。

  宁颜妈知道了这档事儿,夸女儿做得对:“那个钱是给你防身的。千万不要动。”

  宁颜听母亲的口气有一点想笑,妈妈说得好象随时有重大悲惨的事儿会发生,比如,天灾,比如,战争。

  这朗朗乾坤的,宁颜想,说得好象马上要逃难似的。

  宁颜妈想了一会儿好象做出了决定,正色对女儿说:“这样,你回去和李立平说,买产权的钱,我们家可以拿三分之二,但是有一点:房产证上必须写你的名字。”

  宁颜惊道:“妈,怎么好又叫你们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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