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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她今年才刚过二十岁,如花的年纪,如花的容颜,这个时候的年轻女孩都渴望激情而又危险的爱情。就连苏娆那样长相平凡的女孩,活到二十岁没有交过男朋友,遇到孙文晋也会爆发出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勇气。可唐瑜不是这样的。她的童年生活生生地在她九岁的时候被截断了,没有父母的教育,没有亲戚的庇护,没有朋友的陪伴,她是用自己此生最不愿意回想的方式一夜长大,因而人生最美好的十年成长岁月在她却是仿佛经历了人世沧桑。二十多岁的女孩都是天真的,只有她却像一个三十岁的中年女人一样,有一颗沧桑敏感而谨小慎微的心。她不渴望爱情,更加不渴望危险的感情。她经历了动荡的生活,经历了人世的冷暖,拒绝一切追求她的男孩子,最终却会答应同林开在一起。她不爱林开却想过同他白头偕老,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太缺乏安全感,太渴望平淡安定的生活,这些都是她童年时候缺失的生活,她要补回来,她要在成年之后补回来。她从来不敢奢望太多,可她却被孙文晋的那一句话击中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现在辗转反侧,无法拒绝,可又害怕那种豁出一切去爱一个人的感觉,那样太危险太危险,让她想起苏娆,想起朱冉,想起自己那自杀的母亲。

  唐瑜睡不着只好起身来,又怕自己乱想,干脆去背法语单词。最近一段日子过得真是太混乱了,法语四级因为父亲的病错过了考试时间。现在再拿起课本来看,居然已经是六月下旬,很快各科的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回头去看,她的大学生活居然已经过去一半。

  唐瑜背法语单词,背着背着,天就亮了,居然又是通宵未睡。她准备去洗漱,刚站起来就觉得头一阵眩晕,心脏突突地跳着,浑身冒虚汗,她只得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等待这阵眩晕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就像大病一场后虚脱的感觉,她想去找衣服换,浑身却是轻飘飘的,不过到底能够行动了。

  今天上午唐瑜有两堂课,下午是哲学考试。坐在教室里,唐瑜还是有点晕晕的,想到早晨那阵莫名其妙的晕眩,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昨天晚上熬的通宵,大概是最近事情多,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老师在上面讲课,唐瑜强打起精神听着,状态却始终不大好。突然老师点她答题,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想要回答,却只觉得喉头有东西涌上来,刚张口就闻到一阵腥甜,她本能地用手去捂,吐出来的却是一口血,接下来她又连连吐了好几口血。

  整个课堂都乱了,老师赶忙走过来,同学们也纷纷站起来,好几个班干部围拢过来。班长扶着唐瑜,老师看着她苍白的脸,"你怎么了?"

  唐瑜摇摇头,她不能张口,嗓子里温热的都是腥甜的味道,让人想呕。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快,快。"老师被吓坏了,一边吩咐着一边让人去叫辅导员来。

  最后辅导员用自己的车把唐瑜送到医院,班长也留了下来。

  到了医院,唐瑜跟医生说了自己的症状,医生检查了一番说:"你这是劳累过度引发的咯血,你们年轻小姑娘可得多注意身体呀。"

  医生居然也没给唐瑜开药,说只是一般的劳累过度引发的咯血,不用任何处理,也不用开药,平时多注意锻炼和休息,自己会好的。

  医生虽然这么说,但辅导员却不大放心,看唐瑜脸色一片惨白,便坚持让她输液,医生就给她开了几瓶营养液。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中午,辅导员要回学校,便留下班长照顾她,可唐瑜想起下午还有哲学考试,就说:"你们回去吧,我没关系,医生也说了没什么大碍,我等一下自己会回学校的。再说下午有哲学考试,你别因为我耽误了。"

  班长笑着说:"嗨,哲学考试参加不参加都没什么关系,到时候让辅导员跟教务主任说一句,我们俩一起申请缓考也没多大事。"

  缓考毕竟比正常考试多了一道程序,况且此时唐瑜想起苏娆,就说:"你还是回去吧,我真的没什么事,现在都好多了,不然我也不输液了。"

  "哎,别,别,那好吧,我先回去,不过你有什么亲戚在B市吗?朋友也行,打电话叫他们来照顾你,不然我不放心。"

  营养液都已经输上了,唐瑜要拔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只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耽误了班长的考试。她不喜欢欠人人情,这会让她想起苏娆,于是就点头说有朋友,班长不见她朋友来便坚持不肯走,她只得打电话给孙文晋。

  班长可能没想到唐瑜的朋友居然是孙文晋这样的男人,当他半含着胸听她说话的时候,那班长几乎都不敢直视他。听完班长的描述,孙文晋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着唐瑜。唐瑜脸有点红,她半垂着睫毛,"医生说没有大碍的,只是劳累过度。"

  孙文晋这一蹙眉专注看着唐瑜的目光把班长的魂都勾走了,她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想引起他的注意,"怎么没有大碍,她上课上着上着就吐血了。"

  孙文晋对她点点头,走到唐瑜身边,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握到手心里坐下来。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看得人心神荡漾,班长知趣地退了出去。

  唐瑜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孙文晋,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她有点尴尬,有点不知所措。但幸好孙文晋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她没有挣开,任由他握着。生病的人好似天生特别脆弱,她这么多年一个人也过下来了,没觉得有什么,此时突然多了一个人在身边,在这宁谧的空间里闻着他的气息,手被他这样握着,忽然觉得也有人心疼自己。这种感觉很微妙,她的心又酸又软,但同时还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委屈充满她的心房,暖暖的,涩涩的,让人想哭。

  她一晚上没有睡好,现在有孙文晋在身边,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孙文晋在喊她,她悠悠睁开眼来,孙文晋说:"你的吊瓶打完了,我们现在回家。"

  唐瑜刚睡醒,脸上红扑扑的,再一看吊瓶果然被收走了,想到自己居然在孙文晋面前睡了这么久还浑然不觉,脸上又悄悄发烫。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孙文晋早已帮她办好手续。

  医院里这个时候下班的人多,离开的家属也多,唐瑜和孙文晋一进电梯就被一群人挤到最里面,孙文晋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护着她。等退到角落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唐瑜的手在他掌心里悄悄发着烫。

  孙文晋扶着唐瑜的肩把她送进副驾驶的位置,他自己坐到驾驶座那边。趁着他说话之前,唐瑜忽然抢先说:"送我回学校吧。"好似生怕他说出什么来一样。

  孙文晋正在松手刹,他手一僵,扭头看着她,"去我那儿吧,你同学说你今天上课还吐了血,你这个样子……"

  "不用了,我要回学校,我……"她还想找借口,可是在他的目光之下,却有点说不出话来,就低下头去。

  孙文晋看她的目光又复杂又心酸,他自嘲地一笑,"你就不能好好听话吗?不要再让我担心了。"说着他用力把手刹往下一按,想起那夜在N市的别墅里她的样子,他苦笑着,"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很担心你。"

  这一句话让唐瑜不好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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