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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突然,她在楼口停了下来,猛地回过头,对着我笑了一下,她一直知道我在她后面吗?

  她的面容苍白、清秀,她的笑无法形容,一种很冷、很凄凉的笑,这种笑让人骨头发冷。

  然后,她进了大楼,仿佛被黑夜中的大楼一口吞咽下去了似的。

  我站在堆满废砖的大楼入口处,夜风突起,让人有置身峡谷口的感觉。我突然想起了以前进这楼里去的情景。我打着电筒沿着破败的楼梯拾级而上,后面紧跟着小妮和方樯。突然,手电的灯泡灭了,我正不知所措,突然看见前面的楼道上有一束亮光,这光在墙上缓慢移动,我跟了过去。楼道非常狭长,像一条隧道,移动的光让我看见墙上的裂缝,墙面潮湿,还有几处蛛网。后来,墙上的光停止了向前移动,而是慢慢地向下,我看见了地面的楼板和废砖,还有一个人睡在地上。突然,那人坐了起来,我看见一张苍白而清秀的女人的脸,她对我凄凉地一笑……

  这些可怕的记忆,失忆了也许更好。我现在突然找回了这个记忆,它让我恐惧而绝望。

  我在入口处望了望黑暗的大楼深处,我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这时,一个男人晃着手电光向我走来。是薛师傅,他还在这里做守夜人。他对我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并且,他和我说话时声音明显有点发颤。他告诉我,他的那个叫谢贵的表弟已不在这里守夜了,他得了惊恐症,回乡下去了,现在白班夜班都由他一个人值守。

  你还想来这里守夜吗?他问我这话时眼光闪闪烁烁,像一头动物。

  我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回到了方樯的房子。进屋后各处察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样。

  上床后很快睡去。这屋里仿佛有让人睡眠的气味,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倒头便能睡去,睡得和周围的黑暗一样无声无息。

  早晨醒来,想起昨夜的事,竟有点真假难辨。是一个梦吗?不太可能。

  我走出卧室,看看墙上的那个裸背女人,她是否夜里出去早晨又回到这画上来呢?荒唐的想法,我搓了搓额头。

  下楼时手机响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好久没和你联系了,现在做什么呢?

  你是谁?

  我姓薛,你没忘记吧,在烂尾楼做守夜人的。

  我心里一惊,昨天晚上还见过面,怎么说好久没联系了呢?

  他在电话里说的还是那件事,夜班没人了,问我愿不愿意去。

  我说昨晚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已经有新的工作了。

  什么昨晚?薛的声音很惶惑。

  我无法解释,慌张中便关了手机。昨晚的事即使是一个梦,但是,薛要说的话我怎么会提前知道呢?

  早晨的大街上阳光明亮,我站在一棵树下给樯打电话。我要问问他,是否还将房门钥匙给了另外的女人。

  樯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他的声音非常朦胧。一听便知道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

  早晨9点了,还睡懒觉我打趣道,海南岛的风也该将你吹醒了。

  他唔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听我讲完昨夜的事,他连声说不可能。除了我,他没给任何人房门钥匙。

  但是,那个女人怎么会从他屋里走出来呢?

  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会不会,这出租屋里死过一个女人?他说他以前听人讲过,如果租到死过人的房子,有时就会看见亡灵回家的。他说他回来后一定找房东问问。

  其实,我并不相信方樯的推测。因为一切肯定与那幅画有关。我知道只有我自己洞察了其中的隐密。

  我看见的一切无法让任何人懂得,我感到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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