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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喂,傻啦!”柳南拿着啤酒罐在陈芹面前摇晃,“我压根没认为过你是笨蛋,你也没那么圣母玛利亚,在你眼里,我找不到你对以前的依恋,只是我不明白,你干嘛还要去伤害真正爱你的人?”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过,最不受影响的,其实只有时间。

  抬头,白色的墙壁覆盖上了有点经历前程往事后的灰色,陈芹昂起头,把半瓶饮料喝完。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爸对陈朝的期望?”

  “干嘛,优秀青年吗?那陈朝绝对是合格了,而且还可以得奖学金了。”

  陈芹笑笑,摇了摇头,“从陈朝大学毕业开始,我爸对他就只有一个要求,不求丰功伟绩,只要娶妻生子,生活幸福美满就够了!”

  “老爸说,陈朝父亲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希望而已。柳南,如果我告诉你,我连这个最简单的希望都无法满足时,我还凭什么去接受那份沉甸甸的爱。”

  “那天,你告诉我,别取笑你,其实我真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惆怅,原来世上的女子,不幸总是那么相似。”

  柳南安静了半晌,慵懒开口,“可你是否想过,你执着于这件事,是否会让你错过更该珍视的东西,陈芹,有些东西在还没失去前就必须好好的抓住,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

  第四十一章 咒语

  一个预言的咒语,会追随着一个女子的一生,撕裂着一个女子的命运…… ——陈芹

  白色的空间,刺鼻的味道。

  没有熟悉的脸,只有银色的刀在眼前模糊地晃动。

  没有痛的感觉,只有一划一划的触觉在肚子上掠过。

  看不到所谓血肉模糊的场面,苍白的面容下,是医生说的那句话。

  如果还有机会,那便是上帝的恩宠。

  这是两年来,陈芹第一次回忆那个画面。

  选择的遗忘,不代表不会出现。

  只是每次出现,都是一种撕心的疼。

  柳南早早睡去,她说女人的全部不包括子宫里额外多出的那个胚胎,既然有了能掉,没了能造,就表示不那么值钱。

  陈芹知道,那是气话,上帝赋予的东西,本身就是无法衡量的,也许那份价值在于你周围人的看法。价值观,道德观,人类发展观,通通加在一起,便是无法比拟的。即便是此时的接受,多年的以后呢?当面对逝者的期许,未来的展望,少了一项,便少了全部。

  第五架飞机飞过。

  凌晨4点,眼皮打架,脑袋清晰。

  陈芹抓扒着头发,这是个什么世界啊!连睡觉都这么的痛苦!

  除了工资什么都涨,除了爱情什么都廉价,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能相信的世界!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Only you……”

  偏偏手机还好死不死的来报到。

  包着棉被,拖着长长的裙摆似的被套,拿起书桌上的手机。

  幽蓝色的背景灯下,柯辉的名字一直跳动!

  难不成今儿全犯病了?接踵而至。

  很是疑惑的接起手机,“柯!”

  “陈芹,我马上到你家楼下了,你快下来,陈朝出事了?”

  焦虑的声音从听筒里不带停歇地传来,也来不及细问,那心就揪得厉害的疼,手指一阵哆嗦。

  把灯打开,随便套了件衣服,扒拉扒拉头发,也没发现门没开,人就冲了出去。

  碰的一声!

  原本坚挺的鼻子一阵酸辣辣的疼。

  门把一转,人照样晕,好像几百颗星在周围转悠,没个定点。

  心里面却还是清楚记得柯辉说,陈朝出事了。

  什么事,真不知道!只是手心开始骤然的变冷,连绑个鞋带都不听使唤。

  柳南穿着睡衣从客房出来,打着哈欠,“怎么了,陈芹,这么晚你干吗去啊!”

  “柯辉说,柯辉说陈朝,他说出事了!”她开始有点语无伦次,心跳是几码几码的往上加,手心不自觉地冒汗,鞋带还是没系上。

  “陈芹,你别急啊,到底怎么了,谁出事了,柯辉,陈朝?”柳南一下把陈芹拖回沙发上,按住她一直有点发抖的肩膀,“哎,你把我搞糊涂了。”

  “陈朝!柯辉说陈朝在医院!”她抬起头,突然有种害怕袭上心头,眼泪竟突然的夺出眼眶,“柳南,是不是真要像你说的那样,等到真的没法拥有的时候”

  呸!呸!呸!柳南摆手,“我刚才那是胡诌的,柯辉说话向来夸大,没事,你等会,我换下衣服,我和你一起过去。”

  4月的X市,晚上还是有点冻人的冷。

  两名女子在公寓楼前踱着步子,柳南一手挽着陈芹,“没事啦,放心,你家陈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柯辉也是,话说一半,不是成心让人着急嘛!”

  “要不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往下按。

  正说话呢,一辆的士驶入视野,还没到,柯辉的头就探了出来,“陈芹!”200分贝的声音依旧大得惊人。

  陈芹往前跨了一大步,拉起车门,柳南顺势钻了进去。

  “陈朝怎么了?”陈芹趴到椅背上,“我下午刚看到他,到底怎么了?”

  昏暗的环境里,就看到柯辉咬着下嘴唇,艰难的吐出几字,“被捅了!在医院呢。”

  夜深人静,基本没有红绿灯的限制,车子快速的行驶在柏油路上。

  司机是个好人,看他们紧张的样子,硬是狠狠闯了几个红灯,哐哐哐的停在了医院门口。

  车没停稳,陈芹人已经出去半个身子。

  “手术室,手术室!”柯辉在车里冲着那个快要拐进楼道的身影大声喊叫,那种叫法在寒夜里,是那么刺耳,只是现在能撼动陈芹心里的,却只是那盏红灯。

  手术室,楼道拐弯直走。

  那天她在那个门口等点点,浑身冒汗。

  可今天,她被一种害怕侵袭,像是大热天里中暑的人,浑身乏力,边走手边握拳。

  手术室的灯果然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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