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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石荫的恐惧在人义温热的体温中渐去渐远。她欲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可是身子被人义扣紧了。她说,放开我。人义却搂得更紧,他说这是个令人永生难忘的良宵,你不想做点什么吗?不想让记忆更加有内容?石荫说放开我,双手猛推他的胸膛,试图想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人义身子翻过来把石荫压在下面。石荫说你敢强奸我?我要和你拼命。人义说强扭的瓜不甜,我放开你,让你自由让你愧对我。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开始对你失望了。人义说着酸溜溜痛楚楚的话松开他的手。

  次日早上七点钟他们抵达广州火车站。出了站,石荫把行李丢给人义,独自去寻找张易民。人义把目光投向广场上黑鸦鸦的人群,他看到了一张张疲惫而匆忙的脸。人义知道石荫到车站里捕捉张易民比起昨晚在火车上难多了,车站里人是流动的变化的,你就是有一百只眼睛也无法看清每一个旅客的脸。人义到小卖部买来一本杂志,初步想法是期望看完这本杂志等来石荫。人义已好多年没有长时间坐在这里体验候车室里杂乱无章、人声鼎沸的场面了,上大学时寒暑假经过车站的情形不期而来。那时的纯洁和对车站人声的偏爱,成为他如今自嘲的资料。人义书是看不进了,他的目光环视,捕捉石荫,并在心里对这里的一切严厉拒绝。石荫迟迟不归,人义的心痒痒的,十分难受。

  人义打石荫的手机催她快点返回,不要再做无用功。石荫说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你就害怕了?你这个意志薄弱的家伙。什么叫无用功?告诉你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有用的。人义说我受不了了,我的困倦锁住了我,我要到附近开一间房等你。石荫说,不行,我们的住地不在火车站附近,我们要到张易民喜欢住的那家酒店去。人义说,我要上厕所,我不可能提着这些行李上厕所,请你快点返回。石荫说,懒人尿多,我不回来不行了,你这个狗东西。

  人义上完厕所回来,石荫又扑进人海。上了一趟厕所人义全身舒服多了,因为他这一趟上得很久,共花了40分钟。人义在厕所里待的时间是三分钟,其余时间都用在吸烟和与卖货员聊天上了。可是他恶意的行为,激起石荫的愤慨,她说,我原本是决定离开的,现在你有意对抗,我改变主意了,我还要去寻找一两个小时。于是她第三次扑进了人海。

  结果如大家所料,石荫什么也没捕捉到。

  他们住进张易民喜欢住的那家酒店。石荫一共登记了两个单间,她还是原来的理由:张易民回到她身边之前,不让人义碰她一根毫毛。人义脸当场成为苦瓜脸。人义走入他的房间,倒在床上睡觉。石荫来敲他的门时,他拒绝开门。石荫在外面劝说了一阵,见人义不理不睬就离开了。

  一觉醒来,到了下午五点。人义打石荫的手机,是关机的,房间里也没人。后来服务员告诉他石荫退房了。

  联系上石荫整整过去了48小时,石荫在中山市。人义说不要抛弃我,既然要抛弃我干嘛要让我陪你出来?石荫说,我对你表示强烈的抗议,但我的抗议已经过去,你来中山吧,我在这里等你。

  到了中山市,石荫按照草图上的路线与人义分了工,定为三日后在D市M镇张易民的老家会合。人义愉快地接受了任务。

  大海捞针的事,人义是不干的。他与石荫分手后,仍旧停在中山市为公司作市场调查。畅通有他很大比例的股份,他要为公司的前途作最大的努力。广东是电子产品大省,人义他们的产品在广东市场占的份额一直不高,这让畅通公司全体员工很头痛。人义在搞调查过程中几乎把找张易民的事忘到脑后。石荫常打电话来监督,人义说我正在找,不找张易民我能干什么?石荫无法判断人义不在找张易民,就算她跟踪他也不敢说他没有找寻。在街上走着,从这个单位走到那个单位,你能说他不是在找吗?

  不过他到达计划中的最后一站时,差点露了馅。人义说自己工作太辛苦,又没人请他吃大餐,他应该作自我慰问。他以高价找来一个多陪女,先在一家豪华饭店吃好喝好后,把小姐带到他的房间。到了肉体接触时,人义的手机响了。石荫说,你在干嘛?你这种喘气声像在做爱。你在嫖娼?人义吞下粗气说,没,没有,我找张易民已经快三天了,在每座城市我都不坐车,把警惕的目光投向每一个人。三天下来体力消耗很大,现在我仍走在大街上,我能不喘粗气?三天不见你了,突然听到你的声音能不激动,能不喘粗气?石荫说,如果是真的,也不能使我感动。寻找张易民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吃点苦、流点汗都是理所应当的。人义说,我没有表功,也没有叫苦,我是说明情况。两人没有交流寻找张易民的心得体会,因为这没有什么好交流的,连人都没找着,还交流个什么劲?

  按照预先约好的时间,人义和石荫同时到达D市M镇。

  人义发现石荫消瘦了许多,两片脸变成薄薄一层,血色在不停的奔波中褪去不少。人义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怪笑。但是他的这种怪笑使他获得了石荫的两记耳光。她说,叫你出来寻找张易民,你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脸色还是那么好,精神还是那么好,你对得起我吗?人义蹲在地上双手揉搓双颊,说你这一顿狠抽,我的脸色就更好了,我要谢谢你有力的双掌。人义双手握成一个拳头,向她致谢。M镇的人也和全国人民一样喜欢看热闹,他们把人义和石荫团团围住,用M镇土话议论。

  M镇有多大?人义来不及细看,他像一只受罚的猴子被石荫牵着走过几条街,走过一个农贸市场,然后走进一家旅店。石荫要下一间房,独自往楼上走。人义说想让我住进去?我偏不!人义自己也要下一间。都安顿好后,石荫叫他装成张易民的朋友给张的儿子打电话。张晓安是张易民的儿子,电话铃响时他正在办公室。晓安告诉人义说父亲的家搬到南市去了,他正过着幸福的生活,请你不要打扰他。人义使用了几种谎言也没能确定张易民就在他的老巢M镇。人义说,张易民没有回M镇,他不是走投无路的犯罪嫌疑人,所以他不会回到老家。石荫说,他能藏身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他能到哪里去?人义说中国这么大,世界这么大,哪里不能容他的身?石荫甩下人义出去找张易民去了。她走后不久,有小姐来电话说先生你要按摩吗?人义说,不需要。小姐极力劝说,人义婉言拒绝。最后小姐给他留下呼机号,说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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