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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当然浪漫罗纪广场并没有把人义和萌子的感情与交往推向深入,仍旧用若即若离来形容是比较准确的。也可能正是这种若即若离使他们不舍对方不愿再深入一步。萌子曾经和她的一个同学讨论过男女恋爱是否必须含有肉体的交往,持对立观点的人都非常有道理,但谁也没有说服对方。萌子是持否定观点的人,她对他们说她和人义的交往就是一个生动得摸得着的例子。只是对方不信。萌子当时感到很委屈,后来想信也罢,不信也罢,她的生活与人无关。最主要的是她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而委曲求全,这就够了。

  桂城的雪只在那天晚上下了三个小时,第二天就阳光普照了。对于桂城来说也许下大雪的机会要在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才会再现。人义和萌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在他俩的忽略下几近为零。由于工作关系的独处他们也是除了工作语言和寥寥几句贴切的话,别无其他。后来好不容易天赐一个相处的机会,又被传西的电话搅碎了。

  借此机会我要说说传西了。我们知道她的麻将打不成了,浑身难受,正寻找新的娱乐方式。前两天她和几个二奶和富婆去了两次夜总会,但她们都表示那里空气不好,吵吵闹闹的已不是她们这个年龄的人的去处。陈二奶还说了句经典语句:到夜总会里看那些骚姑娘跳脱衣舞,还不如我们姐妹几个自己跳。她们在外转了一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打麻将最好。最后她们在传西家里开了一个会,订立了一些规章制度,规范了游戏规则。空调费问题以及长期得不到解决的茶水费问题等都得到了解决。这天晚上传西呼人义回家参加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欢庆会。当时人义正与萌子待在一起,他们面对面坐着还不到三分钟。传西的电话赶跑了荫子的好心情,萌子说我先告辞了。萌子说过的话很少有收回的。人义只能尊重萌子的选择,送她回家。

  传西叫保姆做了一桌丰盛的菜。人义说这是一个无聊的庆祝会,而且菜太多我们是不是把老爸叫来?传西说,你真是没有情趣。这个庆祝大会不开了。传西赌气离开饭桌。人义过去劝她。人义很有耐心,他认为耐心地劝一个人本身就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一种方式。传西后来被劝动了心。人义只能把戏演下去,他装出高兴的样子,以逼真的态度和话语来祝贺她。当晚传西的心情特好,她陪着人义看电视,问了他的工作情况。到了床上时她尽显贤妻之能事,使人义心理上生理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人义陶醉在这个温暖的家庭气氛中,第二天他搂着传西睡了个懒觉。八点半时萌子呼他,人义以为公司里有急事,复机时才知道萌子见他还没到办公室只是随便问问。人义的睡意全无,但精力充沛。传西说,萌子是个好姑娘,可只要我还活着,她就没有福气占有你,你也没有福气占有她。你们本事再大也别想跳出我如来佛的手心。

  在办公室里,人义接到了张易民的电话。人义喜出望外,说你在哪里?张易民说,我在我应该在的地方,你过得好吗?我老婆女儿过得好吗?人义说你家的事与我没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张易民说你不履行我赋予你的职责是相当错误的,你对不住我。人义说这样的游戏大家都不要玩了,请你尽快回到南市,回到石荫的身边。她们母女俩需要你。张易民说这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只有你这个没有良心没有教养的人才把它当成游戏当成梦。请你尽快把石荫母女俩接到你身边,她们更需要你。你也非常需要她。人义说,畜牲!

  人义办公室电话没有来电显示,他在挂断电话后就与张易民失去了联系。但是张易民却能由着性子把电话打给他。人义觉得很不公平,他认为自己像在洗澡间被人偷看一样。他叫秘书到邮电局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注销,换成新的。

  交代完这些,电工老胡到人义办公室里闲坐。接触久了人义才发现老胡其实是个衰男人,办事不麻利,脑子不灵活。在公司上班还以为在他从前的国有老企业,有事没事都串到别人办公室,不习惯内线电话,不注重内部卫生和整体形象。人义教过他很多次,可他转身就忘。要不是因为老父,人义是不会留他的。

  人义说,你有事?老胡说,没事就不能来看你?老胡说得你难以大声驱逐。老胡塞给人义一包香菇,说老家又来人了,都是在山里采的,不花钱。这种香菇人义吃过,刚采下的鲜货闻起来感觉有一股石灰味道,吃在嘴里也是辣辣的。内行人都不拿它吃鲜,而是晒干后吃。这种香菇表面呈鲜红色,背面为白色,大都长在松树下或低矮的栗树下。其干货非常香,煮成汤,汤是红的,十分鲜美。人义比较喜欢吃。人义说山里人日子还不太好过,这一包香菇能卖一二十元呢。老胡说,现在山里人的日子不见得比城里普通工人差,只要勤劳样样都能换成钱。

  深聊,人义知道了老胡有一对双胞胎儿女,都在上大学。学的又都是热门专业,学费很高。老胡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儿女的照片递给人义。照片上的这对双胞胎大学生,活泼可爱,对生活充满信心。人义心里突然感到有些难受,就把老胡打发走了。

  在接着召开的一个公司中层于部会上,人义提到了老胡,他以恳切的态度要求大家从各方面帮助老胡,不要嫌弃老胡。中层领导们从人义凝重的话语中朦胧地感到了些什么。

  过了几天,人义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改了,电话机也改成来电显示。他想起应该给石荫打个电话,告诉她张易民曾出现过。打了几次都没通,呼她也没回音。人义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有意疏远他。人义问金海,金海说这段时间她不怎么来公司,来了也不和别人说话,人瘦了,脾气大了。

  人义有时觉得石荫完全是庸人自扰,如果她同意的话他宁可给她一笔钱,买回她的笑容和气质。

  人义还试图从佟月那里了解石荫的最新情况。佟月说她一无所知。从小她们没多少来往,那是因为条件所限,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她们姐妹俩还是不来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人义对着他的皮鞋说。

  又过了数天,人义终于与石荫接上了头。人义告诉她张易民来电话的事。石荫说,这样的电话她已接到很多次了。人义说,他说了什么?石荫说,他能说什么?他手头有钱,身边有女人,他能说什么!人义说,他有别的女人?石荫说,他是个没有女人过不了日子的人,一定有女人的。人义说,你应该也安个来电显示,这样你就知道他在哪里给你打电话了。石荫说,我这么做了,可他只用手机给我打电话。就算你知道在哪座城市,你又怎么找到他呢!人义说,他用的是老手机,只要他还用下去就会回去交费,你就有机会逮住他。石荫说,他说过从此他不给我打电话了。就算你逮住他,又能怎么样?人义说,既然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放弃他最好。你还指望他送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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