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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传西决定了的事情,人义就默默地做。但辟地巷那套房子房东租出去了,其他地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处。人义把他的无计可施带到家里。传西说,有一套房子最理想,那里干净清静。人义说,在哪儿?传西说,你的家外家!人义说,不会吧,传西你让我捉摸不透。传西说,你有权一个人占有。人义说,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密码。

  人义说,我是个失败者,这一两年来我一直在失败,无论事业还是爱情。

  第二天早上,人义将家外家的钥匙默默地放到传西的手心上。传西说,我没有逼你,收回去还来得及。人义摇摇头,说,一切都是现成的,老爸随时可以住进去。

  人义十分伤感,像战犯一样痛苦,对生活和前程突然没有了一点信心。昨晚传西的一击带给人义一天的坏心情。他先是想到郑想。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那个棉里藏针的家伙,那个不得好死的家伙。人义一遍遍地骂着。郑想的叛徒行为让人义蒙受极大的侮辱,更令人无处发泄的是法律竟对郑想无可奈何。后来他想起自己的家外家,那个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秘密。他不知道秘密是何时让传西知晓的,他在传西眼皮底下牛了多久。曾经的得意成为传西手中的笑柄,这同样是一种侮辱。

  这时萌子进来。人义说,为什么不敲门?萌子说我进你办公室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敲你的门,你说我是脱裤子放屁。人义提高嗓门说,那是过去,现在我要你敲门!荫子说,你今天怎么了?萌子回过头走出人义的办公室,重新进入前轻轻敲门。人义转动椅子,目光投向窗外,他看到了绿树和花草。萌子一连敲了好几遍,声音一遍比一遍响。萌子在敲过第X遍后,说,请问赵总在吗?人义保持原来的姿势手往后一扬,说,不在,人义死了。萌子说,他死了,我也应该死了。人义转过身说,进来吧。

  下午下班前人义试着给家外家打了一个电话。老父已经住进去了,他的行动像军人一样迅速,为此人义对老父进行了表扬。人义从段美信口中知道了老胡的下落。人义有一种见到老胡并要喝上几盅的强烈愿望。下班后按照段美信提供的地址,人义很顺利地找到了老胡。老胡现在在一家餐馆里负责杀鸡宰鸭棒(杀)狗的工作,收入不如在畅通时高,但也算是一份工作。老胡没有任何变化,他左鼻翼边上的小黑痣还是那么黑还是那么大。餐馆管两顿饭,老胡便住在餐馆里,生活虽简朴但充满了欢乐和生机。

  老胡正在工作的高潮,他无法—一回答人义的提问,也不能满足人义的吃请。老胡说,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人义说,说得好,很有哲理。老胡说,这句话以前贴在我们厂最醒目的地方,我把它牢记在心并且努力地工作,可是最后我还是要努力地找工作。人义说,你比以前更可爱了,今晚我一定要请你喝酒,工作丢了,我为你找。

  人义抢夺掉老胡手中的鸡,脱掉老胡身上的工作服。

  人义和老胡就在这家餐馆里喝酒。

  老胡擅自离开工作岗位的消息如光速一般传到了老板的耳朵里,老板从他的工作间走出来,走到人义他们的桌边。老板对人义说,老板贵姓?人义说,这重要吗?老板说,本来不重要,因为你抢掉老胡手中的活就变得重要了。老胡是我店的优秀员工,我不想不明不白就把他开除了。人义说,我姓赵,不是什么老板,只是你的顾客,不仅要吃饭菜,还要买你员工陪我喝酒。老板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同意了。

  人义他们的酒菜上得很快,两人喝着小酒叙旧。但人义发现,老胡始终放不开,他的心像吊在梁上的风铃左右摆动。人义试图想以多种方法来了解他的心事,但老胡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让人义捉不住逮不着。

  喝过一阵,老胡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个服务小姐叫住,老胡给她倒了一杯酒说,敬我这位兄弟老板一杯。小姐没有推辞。干掉一杯,她说,世上哪有只敬一杯之理,至少双杯才成敬意。小姐坐下来。老胡说,我方便一下。老胡说去方便,这没错,但他方便后走进自己的工作室。他看到那只鸡还躺在铝盆里,骂了一句粗话后蹲下身给鸡拔毛开膛。他把鸡送进厨房时被老板看见了,老板说,你不陪人家喝酒在这里捣什么乱?快给我出去。老胡说,陪客人喝酒重要,我的工作也同样重要。老胡回到酒桌上,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姐在与人义对饮。老胡说,我真佩服你,赵总。老胡与人义干了一杯后又退到他的工作室。老胡来往于工作间与酒桌旁,两边给予照顾。

  佟月的生意一塌糊涂,佟月穿着的前卫和她对时装的良好把握并没有给她的生意带来帮助,她接二连三地亏本。她与郑想因此大吵了好几回,最后一次两人在店里大打出手,分别把对方打得鼻血直流。盛怒之下她在家里睡了三天,她说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她就要把谁杀掉。她在床脚放了一把磨得锋利的菜刀,计划随时砍向来打扰他的人。

  她谁都可以杀,但她想杀的第一个绝不是人义。事实上她第一个动刀的对象就是人义。

  人义的家外家被老父占据,他的相对自由也在那天随老父的搬入而消亡。寂寞中人义时常想起他那些爱过的或被爱的女人们,想来想去最现实最能伸手可触的只有佟月。人义一遍遍呼她。佟月在电话里对人义说,人义我要杀死你。佟月冷笑着揣上那把锋利的菜刀赶到他们的约会地点。佟月的菜刀在她的包里一动不动,像临战前埋伏的战士。人义看着佟月走近,他当然想不到她包里的菜刀,他只想到她那张漂亮的脸。佟月说,你不要对我微笑,谁见过被害人对凶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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