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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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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平睡觉的样子不像是睡觉而像去世了一般。平躺端卧的睡姿与一具鲜活的尸体并无二致。刘亚琴怕他着凉给他盖上床毛毯。毛毯的覆盖反而给她增加了一种恐惧感,只有起伏的胸脯表明他睡意正酣。刘亚琴过去轻轻地亲他,想把他叫醒又不忍心把他叫醒,直到菜饭做好他还没有睡醒的意思。时间奋不顾身地往前走,这时已到了晚上十点多钟。透过阳台上的玻璃可见月明星稀的夜”空,刘亚琴把他叫醒的时候,肖平已经觉得非常的饿了,刘亚琴炒了许多瘦肉,把肖平宽松的牙缝塞得很充实难受,肖平剔牙时,以为卡着瘦肉,结果剔出来一块青菜,他恶狠狠地把青菜弹得很远,刘亚琴给了他一把房子的钥匙:这就给你了。 在刘亚琴的执意挽留下肖平这天晚上确实没有回去,他当时想阿伟是给男悟打了招呼的。阿伟也忽视了一点:男悟说过肖平不懂什么,不如她去小玲处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到了晚上男悟突然心血来潮觉得自己应当到小玲那里去看看,她毕竟属于有经验的过来人,就到街上买了些被裤衣物类的东西当作礼品给小玲送去了,她原以为肖平在那里,结果肖平不在,阿伟猜出肖平可能是到刘亚琴那里去了,只好支吾其词地进行搪塞,说他到街上买东西去了,可是几个小时之后还不见人影,男悟顿生疑窦,她说你们狼狈为奸,互相庇护,阿伟说我们非狼非狈,无以为奸,他一边辩护一边笑出了许多诡秘,这就使男悟更加怀疑肖平的去向了。 肖平第二天回家时眼睛浮肿,一脸睡意惺忪的样子,使人想到他刚从床上爬起来。男悟审问他,他说在小玲那里,男悟说他哄鬼,昨晚我到那里去了。肖平见掩饰不过去了,就说了真话,说在刘亚琴那里,他声明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干,他是疲倦了才在那里睡着的,他睡了后刘亚琴就做饭,饭吃了就半夜了,深更半夜出门不方便,两人就坐了一夜。男悟认为肖平的坦白不太真实,孤男寡女在一起又彼此相好就那么干净吗?肖平说:干真万确没有发生任何事,男悟说:我不信,你不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没了,肖平觉得男悟有些不讲道理了,没心思再跟她争辩,就取出一沓稿子看,又扔过一句话来: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去,不就是一个晚上的事儿?男悟看了看肖平那满脸乌云,反诘道:你说什么,男女之间一个晚上还算少吗?难道要一辈子才够?肖平见肖肖肖在门口旁听,向男悟使个眼色说,你要嚷就出去嚷,别再添噪音了。男悟两行眼泪从刚刚化妆过的脸上涮地流淌下来,顿时出现两条沟豁似的痕迹,她气急败坏的一扭身子说:我去找那个婊子去!肖平腾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手指头点着她的鼻子说: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婊子?男悟怯生生地看着他,胆战心惊地道:刘亚琴。什么?再说一遍!刘亚琴! 男悟脸上落下了狠狠一耳光,肖平在扬起巴掌时还犹豫过是否真打下去,他想既然扬起来了,缩回去了就不算男人,还是打下去算了。因此,巴掌在接触男悟脸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击声,那种响声颇像父母拍孩于的屁股,顷刻间他的右手有种灼热的感觉。男悟顿时喷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口水来,肖平还抓着她的胳膊未放,他估计是巴掌打在腮帮碰着牙根的缘故,这时男悟见口水中有血丝就仿佛有了真理,像头发怒的母狮扑过来说:好哇,你打我,你就打死我吧!肖平又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男悟就在床上哭了起来。 这是结婚以来肖平第一次用耳光打她的脸。对男悟来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脸更重要了,它是尊严是人格是面子是地位,她每天用心去粉饰它美化它装点它为之兴为之乐为之忧为之思,就是为了保护它维护它使它秋毫无犯,而今却受到内部敌人的袭击,挨了耳光就是伤了面子丢了人格丧了志气,她理所当然的不能容忍。肖平见她用哭来示威来表达自己的委屈,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就觉得心烦意乱,他把桌上的稿件用牛皮纸信封装好怒气冲冲地出门了。屋里留下的哭声孤立而又单调。 肖平把那张死气沉沉的很难看的脸色放到文联去了。叶蔓说,你又受老婆的气了。肖平说我今天打她了。 叶蔓说:你真行,你能打老婆了,男人要像男人就得打老婆。肖平说你今天可别惹我,我有气,当心我迁怒于人,把你也当老婆打。叶蔓说我今天偏要惹你,她上前拉住他,告诉他衬衣背后掖进裤带里的部位出来了,需要重新系一下裤带。肖平说你这是多管闲事,叶蔓瞪了他一眼说:不知好歹。 到了中午肖平不想回家再与男悟争吵,可吃饭成了问题,把双手装进裤袋纳闷的时候,叶蔓跑进来说,你到我们家里去吃饭吧。肖平说,你们家里不是不喜欢客人吗?叶蔓说你除外,肖平说那就免了,他举起亚琴给他的钥匙,又说,我有地方,叶蔓像逮着把柄似地说:好哇,揣着别人家的钥匙,肖平说:千万别张扬。他想到昨晚还有剩饭,于是就骑着车子直奔学院。刘亚琴还在床上睡觉,一双拖鞋底朝天地仰着,显然是睡觉时胡乱脱掉的。肖平开门锁时她就已经醒了,却装成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看肖平如何处置。肖平走近床边看她睡得正甜,用嘴挨上她的脸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正欲离开,不想刘亚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地撒起娇来,他说你一回来我就高兴,肖平觉得回来一词用得科学硬把朋友关系说成了一家人,他说我饿了,不想回家去,刘亚琴一边穿裙子一边说:以后就在我这儿住算了,也省得男悟姐给你做。肖平说今早我们吵架了,为我在你这里住的事。刘亚琴幸灾乐祸地说:有这种喜事呀,这么大个男人被老婆赶得无家可归,我收留你吧,我再弄个床给你用,肖平心有余悸地说:我可不敢再在你这里睡了,那将是说不清的。刘亚琴说有必要说清吗?她说着就到卫生间去洗漱,然后到厨房做饭,肖平对她吃盐偏重感到不满,他说等他的长篇小说完稿了好好显示一下自己的手艺。 肖平在刘亚琴那里吃饭的时候,正是男悟回娘家去的时候,她见肖平中午没有回家吃饭,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觉得心里有股气憋得慌,她匆匆地把肚子填得半饱,就让保姆哄着肖肖肖睡了,然后就骑着车回到了家里,她妈见她满脸不高兴就猜出又是小两口吵架了,男悟报告说,他昨晚没回家,她妈听后如五雷轰顶,把嘴张得很大说:那像什么话!没回家住?你是把他惯坏了,他那种男人,不管严就是不行的,你不管当娘的替你管。男悟在迷茫中从母亲意气风发的脸上似乎寻找到了一种答案。母亲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天下午她就用电话把肖平通知到家里来了,找肖平算账。肖平猜出这是请君人翁,碍着老辈的面子,还是去了。他见了岳母那张早有准备的怒颜,就莫名其妙地想笑。岳母把脸放平,拉长调子说:你小子还有艳福,肖平收敛笑容,恭而敬之道:妈,你这就过奖了,我可是个福薄命浅的人,岳母阴阳怪气地说:你怎么还谦虚呢?肖平说我哪敢谦虚,我要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有福气就不错了,这时岳母从屋里取出本写着作家签名的肖平小说选扑地撕下封面露出送岳父岳母大人指正的字样来,她就这么一张张往后撕,口里骂着,臭作家,什么样!居然嫖起女人来了!精神文明个屁!肖平见自己的书被撕成空前绝后的纸条,像是受了莫大的污辱,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说:妈,你虽然没有文化,不会写书,怎么连撕书都不会呢?我来教你!岳母发愣时他一把将残书夺了过来,恨恨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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