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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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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又想,也觉得格外稀奇,再看那地图一眼,乍然心中一晃:“悬山道与怀幽谷路之差那么几十里之地,北越倾兵而出,必是后方虚空之时,看来这袁鹏浩不是蠢材,倒是学会了声东击西的把戏,恐是从那怀幽谷路调转马头,直逼郾城了,江欲晚,你的郾城怕是要丢定了。” 江欲晚闻言眯眼,仍旧死死盯着地图看个仔细,倒是孔裔慌了神:“将军,萧小姐所言有理,要不要派人先去探探虚实?” 江欲晚摇摇头,声色微冷:“不必了,郾城必丢,现下折回,也无事于补,还会碍了这面的进程,只可惜……” “只可惜有兵不能出,怕是让无双郡主先疑了你诚意,功愧于亏。”我言罢,孔裔死死盯着我看,表情紧张异常。 “北越王未死,二公子未反,你本带着大军远征,这会子如何凭空出现另一只队伍救城,你若是如此,那二公子岂不是要犹豫再三,一场名正言顺的保家卫国的戏码便演不起来了。” 江欲晚终于挪过眼光,衔笑看我,嘴角染了笑意,眼中却冷冷一片:“这袁贼倒是也有些脑筋,想逼我撤了挺进中山之地的打算,调头救郾城,怕是他想错我了。现下我可放郾城,他日一定让他以十抵一。” “那将军意思是……” 江欲晚看我:“重沄觉得呢?” 我抬头看了看郾城周围地势,脑中细算,思忖半刻,顿道:“将军在朝中可有能带兵打仗的心腹之人?若是有,兵令易得,兵令已出,北越王薨殁,敌军兵临,将军又远离京师,远水不得救近急,那么二公子没理由不趁机下手,起兵谋反。 剩下的就看无双郡主如何做了,没有北越王的世子,不过只是纸扎的灯笼人罢了,多少身后还有几个谋士,还有一个深有卓见的无双郡主。先是失主,再是内讧,难保上面那几人心不慌,我想,无双郡主一定会去找秦先生商议。 如此一来,将军便有理由,也有立场调出曹恚手里的兵将,将陵安城围个水泄不通,如此之下,不愁无双郡主不交出那面兵符,这般说来,顺理成章,也滴水不漏。 你倒是该好好感激袁大将军的声东击西之法了,这远比静候二公子起兵谋反,更快,更有理由,北越王朝之人,亦无人敢有半句怨言,都忙不迭的盼着你这一步好棋呢。” “好,很好,重沄,你果然让我刮目相看。”江欲晚走至我身前,眸中涌动赞美之色,容颜俊极,可那话却是说给身后孔裔听的:“告诉秦染,北越王的时限到了,我不日便要看见殇报传至。至于程东胥那里,你让秦染回他,我与夫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大婚之事,暂不欲提。” 孔裔应声,领命出了帐子。我不禁暗想,若是二公子得知如此,怕是起兵谋反的心思必是坚定不移,而这样一来,无双便不得不被迫立选一条自保的路来走。 是杀兄弑父,以献兵符保命?抑或者丢掉所有颜面和尊严,求得江欲晚相帮?这你来我往之间,勾心斗角之中,怕是没有人会一直做赢家。她不是,她的感情和算计亦不是。 我转眸看他,请问:“你这般逼她,当真没有半点心存不忍?” 江欲晚挑眉,含笑,轻声问我:“当日你求娶之时,她又何尝没有逼我如此?” “看来,她彻底算错的不是眼前的路,而是你这个人。” 套... 从江欲晚的帐子里出来,已是清月冷星之时,凉风扑面方才感到舒服很多。 从前我以为跟着江欲晚出征,便得机会,遂愿逢场作戏,只为有朝一日心思能圆,现下看来,不知江欲晚是否本来就把我这心思算计在内,倒是让我信口胡乱承诺,只道他是认真,若是他日我真的可逃离,不知他心里的仇恨,是否会覆海滔天。 我举头望月,嘴角透出一丝苦涩,可见月轮如圆,明亮而清泠,却从来都让人感到冷清遥远,许是就为了纪念如此,人间才会多处一座美轮美奂的广寒宫,天上的广寒宫住着嫦娥,地上广寒宫住着我,我与她没有区别,无关人仙,却都是孤寂而清寒,这一陷就是一生之久。 “承诺……”轻微呢喃,诉之于口,唯恐被他人听见:“还可有谁会当真……” 回到帐中时候,小唐正在里面翻看手记,见我回来,他热络的跑上前,扯我衣袖:“沄大夫,我来给你送样好东西。” 说着转身从帐门口拿出一个布包,那本应是白棉布质地,如今已成灰色,他摊开,里面有几个红色野果,是在过去从不曾见过。 “今日晚饭过后跟几个人上山腰走了一圈,你看,野海棠果,尝尝看,酸甜的。”说着,半大的孩子仰着笑脸,把果子举到我面前。 我顺手拿了一个,余下的推到他面前:“自己留着吃就好。” 小唐笑笑:“沄大夫,你很像我姐姐,不过我姐都没有你一个男人漂亮,她也会那么看我,只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死了很久了。我最想的就是我姐,因为她对我最好。” 小唐还是把余下几个果子塞在我怀里,一阵风的跑出去了。没有人喜欢乱世,喜欢战争,除了那些野心勃勃之人,只是没人能懂,成就一个王朝和毁灭一个王朝一样,不是一族人的死活,而是整个天下人的灾难。 第二日,第三日,一连两日,江欲晚都没有再带领队伍前进,而是选择在牙口这隐蔽处安营休兵,他每日都是一样作息,找我去帐里陪他饮茶看书,过得好不悠闲。 我多半时候会去研究那张诺大地图,因是无聊,也因着另有所图。我在想,他按兵不动,与其说实在等北越王的殇号传来,不如说再等另一对人马前来与他汇合。 无双郡主到底会如何处理眼前棘手之事,还是未知,若我说,她当初若能当殿跪求做小,现下拉下脸面求江欲晚为了世子的宝座卖个面子并不困难,可她到底开出的加码为何?只是单单的以身相许,怕是太过单薄无力,不足够江欲晚觊觎。可是那剩下的另一面兵符她会拱手相让?未必那么容易。 若是凭她一介女流维护住北越最后的归属,怕是有些异想天开,等二公子反叛,世子镇压,余下的亲族子弟,除去沦落在江欲晚之手,也不会剩下几个。 若是她会换个思维看待这个问题,不如自己犯险,反招江欲晚为额附,若是北越有可与江欲晚势力相当之人,倒也是个保全办法。只是不知道江欲晚再一次落在她算谋之中,会有滋味几何? 我正盯着地图思忖,突然感到有人拍我肩膀,回头,看见江欲晚站在我身侧,同我一道看这眼前地图,颇为轻松自在,请问:“李哲本有三子,有一子就出于袁月娇,另一个是嫔所出,第三子就是德妃所出,可惜半路夭折,只剩下两个,而其余两个女子的地位都不算高,袁鹏浩又野心勃勃,想来他能立的,也合适于立为储君的便是二子,李明珠。他应该怎么立,方才合情合理,叫他人闭嘴信服?” 看他带走之人你也可猜得出。” 江欲晚噙笑:“怕是生母会有不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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