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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你可以回越国。”

  “呵……呵呵……不要骗我了……我三番两次坏了君上的事,他一早就想杀我了……”

  范蠡看着怀中的女子,忽然找不到话来讲。

  “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上夫……差……”

  不知道为什么,范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皱眉,许久再低头,怀中的女子已然合上了眼睛。

  她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一缕黑发,用细细的红绳系着,保存得很的样子。

  “我信。”

  他说。

  可是她听不见了。

  走出赏月阁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雪,范蠡找遍了宫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到了香宝。

  “有没有见过西施?”拉住一个宫人,范蠡问。

  那宫人惊弓之鸟般抖了一下,“西施夫人?”

  范蠡几乎是带了惊喜的,点头,“对,我在找她,她在哪里?”

  “西施夫人……她死了……”

  范蠡后退一步,面色骤然冷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

  “她被暴民装进皮囊沉入江中了。”见范蠡发怒,那宫人都快哭了,“是大王亲口宣布的!说西施夫人死了!”

  见范蠡发呆,那宫人撒腿就跑。

  手中的大氅落在雪地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范蠡在原地立了许久,才抬腿走出宫去。

  文种在街上找到范蠡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坐在街边,披头散发,一身白衣上沾满了污垢,满身酒气。

  “少伯,少伯!”文种扶他起来,他却像一滩烂泥似的不肯起身,“快起来,君上设宴在文台庆功,在找你呢。”

  范蠡动也不动,文种气得抓了一把雪塞进他衣领子里,他也像没感觉似的。

  叹气,文种干脆也在他身边坐下。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坐在街边的醉鬼,竟是越国的大功臣范蠡。是啊,谁能想到呢,如今越国如此强大,作为复国灭吴的大功臣,本该正是意气纷发的时候,怎么会如此邋遢地坐在街边。

  这……还是那个白衣翩翩,文采风流的范大夫吗?

  “她死了……”

  文种愣了一下,侧头看向他,原来他没有睡着啊,“谁死了?”话刚问出口,他就明白了,能够让范蠡变成这副模样的,还能有谁。

  “她死了……”范蠡喃喃。

  “是我将她带出留君醉……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范蠡低低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越王灭吴,范蠡居功至伟,被封为上将军。举国欢庆之时,范蠡向越王勾践辞行,越王再三挽留,范蠡却还是醉醺醺的离开了。临行前,范蠡给文种留了一封信,只有十二个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山色空蒙,水波潋滟,一叶孤舟,一壶苦酒。

  雪落无声。

  “船家!船家!”对岸有人喊,“在下有急事,能否载在下一程?!”

  船上的男子往岸边看了一眼,移船相近。

  “真是谢谢了。”跳上船,那男子笑着拱了拱拳,“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鸱夷子皮。”

  搭船的人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怪名字?复姓鸱夷,名子皮?再看看那个撑着船的男子,他背对着他,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着一件极为怪异的袍子……也许,那都不能被称为是一件袍子,那根本是一块破布。

  “鸱夷……不是皮囊的意思么?”

  奇怪的撑船人没有回答。

  江天一色,茫茫无边,只余下了沉默。

  “说起皮囊,你知道西施么。”搭船人找着话题,没有注意到撑船人微僵的背影,“听说呀,吴国亡了之后,范蠡就接回西施,两个人泛舟五湖,逍遥自在去了……”

  “是么。”撑船人笑了笑,“那样真好。”

  那样真好……

  “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刚从吴国来,听说西施被愤怒的吴人装进皮囊,沉入江里了。”搭船人摇了摇头,“什么泛舟五湖,都是天下人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小舟忽然摇晃了一下,搭船人被吓了一跳,忙稳住身子,“怎么了?”

  撑船人没有开口。

  “看兄台的样子,不像渡船人,倒是我唐突了。”搭船人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腼腆,“只是我家夫人跟我赌气,回娘家去了,我急着去找她,那个人呀……胆子又小又怕冷,我怕她一个人上路会害怕。若是前头有别的渡船,兄台你放下我就好了。”

  “你要去哪里?”撑船人忽然开口。

  “齐国。”

  “顺路。”

  “啊,兄台你也要去齐国?那太巧了。”搭船人高兴起来。

  去哪里,都一样,撑船人默默地撑船。

  “兄台家中可有夫人?”

  撑船人怔了怔,随即低低地道,“嗯,有一个未婚的妻子。”

  “呵呵,莫不是尊夫人也在齐国?”

  撑船人没有回答,有风撩起他的长发,露出瘦削的脸。

  “兄台……你长得真像一个人。”搭船人看了看,忽然道。

  “像谁。”

  “越国的大夫,范蠡。”

  八、江山美人

  公元前473年冬。香宝在盼君归里养了一条狗,名叫阿旺。香宝在大街上捡了一个少年,取名叫阿福。

  阿福在盼君归里砍柴,但香宝待他比阿旺好。

  天刚刚降过一场大雪,气候异常的冷,齐国的都城一片银妆素裹。

  一身厚厚的衣服,香宝趴在柜台上打着哈欠,阿旺蜷缩在香宝的脚边打着呼噜。门边一阵响动,香宝揉了揉眼睛,看着卫琴将第N个点名要“香大娘”的客人扫地出门口。

  “……你这么下去,盼君归该关门了呀……”带了三分睡意,香宝迷蒙着双眼,嘟囔。

  “我看不会。”卫琴磨着牙,冲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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