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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不要说,是什么样的都无所谓,都过去了,不是吗?”杜若锦止住他的话。

  “都过去了。”高纸渲低低得念着,似是重复似是质疑。

  两人去湖边洗了脸,高纸渲又去摘了些野果,随即高纸渲带着杜若锦四处去察看地形,看是否能攀爬上去。

  杜若锦心里有些别扭,为什么他不能安然与她相守在谷底,永远呆在这里,再也不受世事的束缚。可是杜若锦知道,高纸渲的选择是明智的,两人在这里根本无法存活下去,这里的树木都是些长不大的小树,不能用作建造房屋,也没有纺车可以织布穿衣,更没有结实的泥土烧造碗碟,难道两个人真要衣衫褴褛,甚至要披着树皮遮羞,每日摘吃野果度日吗?

  两人费了一天时间,没有找到出谷底的路,都有些失望,可是谁都没有将这份失望表露出来,只是话语明显少了些。

  杜若锦说道,“我们从谷底出不去,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从上面也下不来?”

  “他们不知我们的生死,这断崖这么高,谁都会以为我们死了,即便不能确定,一定要下来察看,也除非要特制出一条绳索来,否则……”

  杜若锦默言,心道,高家找寻高纸渲的心自然是有的,对自己确实未必然,所以假如自己也登上了峰顶,只怕就只是沾了高纸渲的光而已。

  突然,杜若锦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传来,似是长啸似是铁器碰击的声音,抬头看向高纸渲,高纸渲望着崖顶,似是受到了很大震撼,神色也是似惊似忧,辨不出喜怒来。高纸渲紧紧我了下杜若锦的手,叹道,“为什么一切来的这么快?为什么……”

  杜若锦抱住高纸渲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说道,“纸渲,我好怕。”

  高纸渲轻笑,说道,“傻瓜,其实怕的人该是我,不是你。”

  杜若锦撅着嘴,说道,“我们这样的厮守,只怕也熬不过多少时日,这谷底物质匮乏,到冬季可怎么度日?”

  高纸渲环抱着她,紧紧的,说道,“如果我们不厮守在一起呢?”

  杜若锦心惊,抬头望道,“纸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样的厮守只能是……”

  “高纸渲,难道你后悔了?后悔从崖上跳下来?”杜若锦满是期待得看着他,期待他的否定。

  高纸渲不语,杜若锦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不安,手还环抱着他的腰不放,那一刻需要的安全感几欲让她崩溃,“高纸渲,你是个欺骗人的感情的大骗子。”

  高纸渲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碎的笑,静静说道,“你现在不也是个骗子吗?只不过骗的是自己罢了。”

  “不,不是那样的,我喜欢你,纸渲。”杜若锦小心得说着,用手去轻触高纸渲的脸,眼神惶恐而不安。

  “你根本不曾喜欢我,你只不过是在我为你跳崖的那瞬间感动,后来你却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与我一步不离,若锦,那不是爱,难道你还不肯承认吗?”

  杜若锦仿佛是受到什么打击了一般,有些失魂落魄,她真的如高纸渲所说,不过就是将高纸渲当做依靠一般吗?很想忽略掉他的话,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像是被人剥了皮后的血肉模糊呢?

  杜若锦望着高纸渲,高纸渲闭目不去看她,只是杜若锦还是感觉到他暗自压抑着什么,杜若锦踮起脚尖,欲吻上他的唇,说道,“纸渲……”

  只听透顶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所以,二嫂,请放手……”

  杜若锦的心跌入冰窖一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低下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环抱在高纸渲的手慢慢松开,直到两个人的距离远了,杜若锦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 第一百零六章 谁开导谁

  高墨言在房间里坐了片刻,见杜若锦没有丝毫理会自己的意思,终究叹气离开了。

  绿意从门外进来,站在床榻前不动,生怕杜若锦有个好歹似得。

  杜若锦静静地坐起身,推开绿意欲扶的手,说道,“绿意,你去给我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绿意欣喜不已,立即转身出去提水了。

  杜若锦身置檀木浴桶中,绿意撒了些干花,片刻间花瓣绽放,吐露芬香。绿意知道杜若锦不喜她在洗澡时有人打搅,便识趣得退了出去。

  杜若锦往身上撩着水,不自觉得又想起昨夜在妙真寺崖底湖中洗澡的事,想起高纸渲今日的决绝,觉得身心疲惫,不自觉的便喟叹一声,却难以舒尽心中郁气。

  难道自己真的如高纸渲所说,不过只是为了寻找一种安全感,才偎依在他的身前?想不明白,怎么样也想不明白。

  洗净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一夜竟是熟睡。

  次日,杜若锦是被绿意叫醒的,给她梳了妆伴着她去前厅用膳。

  杜若锦的出现,引得大家注目。

  大夫人清冷的目光斜睨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二夫人却是目光不善,柳氏更不用提了,张口就要挤兑她。

  高笔锋不可置否,高墨言眼光中颇有几丝关切,高美景暗自担忧,只有高纸渲一直闷着头,不肯抬起头看杜若锦。

  杜若锦坐下来,才吃了几口饭,见阮真一直揉着腰皱眉,不禁问道,“你不舒服?”

  阮真答道,“这几天一直腰痛,用手揉着按着才好受点。”

  大夫人和二夫人相视一眼,随即便眉开眼笑道,“这几天会不会每天晨起时,有干呕呀?”

  阮真有些不解,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大夫人立即撂下碗筷,笑得合不拢嘴,“那就是了,墨言,还不快扶着阮真回房?张妈,你去找顾大夫来,让他给阮真把个脉。”

  大家都明白过来,这是阮真有身孕了。

  高墨言急忙看了眼杜若锦,又对大夫人说道,“娘,其实我和阮真……”

  “现在还说什么做什么?阮真只要为我们高家生下一男半女来,就是高家的功臣,你瞧着吧,女人肚皮争气比什么都强。”大夫人催着高墨言把阮真扶回房去,高墨言无奈,只好从命。

  大夫人犹自不放心,自己又跟了去。二夫人也跟着去了,临走时才嘱咐高美景道,“一会你去我房里,给阮真拿些补身子的。”

  高美景有些不情愿,还是听了二夫人的话,出了门。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惊讶。柳氏冷哼一声,说道,“就凭她,也想为高家续香火?”

  文谦忙着给高笔锋斟茶,小声说了句,“有点烫,当心。”

  高笔锋回她一个宠溺的笑,柳氏看在眼里,脸色不愠道,“终究是小妾出身,能生下孩子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是吃喝玩乐的败家子。”

  此话当然针对的便是高纸渲,奇怪的是高纸渲并未抬头,对柳氏的话充耳不闻。

  高笔锋不悦道,“静容,你如今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话如此不知分寸?当年老太爷要让你当家,还不是看在你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份上?否则论经验,你能越得过娘去?你看看现在,动不动就出口伤人,三弟是不跟你计较,这话让老太爷和爹听见了,准有你好看的。”

  柳氏在人前被高笔锋一通骂,觉得丢了脸,当即撒起泼来,“好,你现在嫌弃我了,是吗?什么知书达理?什么进退有度?这些夸的都是谁?怕是夸的新欢吧?我柳静容从来都不曾知书达理,从来也不曾进退有度过,否则,怎么会为了做出那些……”

  高笔锋急忙“咳”了几声,怒瞪着柳氏,在她耳边低吼,“你再敢胡说,小心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回去再跟你算账,哼!”

  高笔锋拉着文谦便离开,柳氏颜面尽失,止不住哭了起来。

  杜若锦却对柳氏动了恻隐之心,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条帕子,说道,“有的时候,男人并不是唯一的归宿,你即便为他了再多,等他不再爱你之时,便觉得这一切只是负累了,你亲手给他做一餐饭,也及不上新欢给他端来一杯茶……”

  柳氏或许是深有感触,抬起头望着杜若锦,嘴里却仍自不松口,“你在胡说什么?大少爷只不过这几日生意繁忙,心情不好,他对我一向都好,那个文谦算是什么新欢?等哪天我发了狠,照样叫她生死不能。”

  杜若锦叹气,这个柳氏也只不过是个可怜人,她怎么没有想过,死了一个文谦,还有后来人呢!

  转头看向高纸渲时,突然发现,高纸渲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杜若锦有些莫名的惆怅。

  杜若锦还想借故再“开导”柳氏一番,就被柳氏反开导回来,说道,“你还是不要闲吃萝卜淡操心了,管好你屋里的事才好,那个阮真有了身孕,你觉得你在高家还会有什么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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