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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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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呆呆地坐了良久,才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犹如喝醉了一般,走回了华音殿。 小六和十七背靠着廊柱,坐在龙须席上乘凉。十七腿上放着一个水晶盘子,里面放着山竹、荔枝、枇杷、龙眼……各色各样的水果。十七剥开一个龙眼,递给小六,小六说:“不要。” 十七放进自己嘴里,又剥开一个山竹,分了一半给小六,小六一瓣瓣吃着。 看到颛顼,十七礼貌地直起身子,颌首为礼,小六却躺着没动,只是大大咧咧地笑着挥挥手。 颛顼走了过去,坐在他们对面。 和小六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地在脑海里回放。 他下令对她动用了酷刑,让她的双手骨肉分离,本算结下了大仇,可她以身护他,拼死相救。他却怀疑相救是为了施恩,只是一个阴谋的开始。 被九命相柳追杀时,装白狐尾巴的玉香囊碎裂,可白狐尾巴没有丢失,反而在他怀里。 他被防风氏一箭洞穿胸口,他以利用之心叫了她来,甚至决定必要时,用箭洞穿她的胸口,以他伤染她伤,让她也血流不止,诱迫涂山璟去找防风意映拿止血药,他好派人趁机夺取。可她毫不犹豫地赶去找涂山璟,为他盗取冰晶。 她给他下蛊,虽然她说只是疼痛,不会有其他危害,可他从没有相信过。她找各种借口,迟迟不肯解除蛊,他认为她必有所图谋,想用蛊要挟他。她留言给坞呈蛊已解,纵使之后,很久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可他依旧不相信她真的解了蛊。 因为师父要见她,他以为她是罪王之子,接近他是想利用他的身份,挟恩作乱,他痛下毒手,她却只是看着他笑,那笑中分明没有责怪,反而是欣慰,竟然欣慰着他的冷酷。 还有那一次又一次的雪夜对饮…… 一桩桩、一件件想来,一切早摆在他眼前,可他那一颗冷酷多疑的心,竟然视而不见。 颛顼看着小六的双腿,裹着接骨木,又缠了一圈白缎,看上去十分笨拙。 颛顼的手伸向小六的腿,十七以为他又要伤害小六,出手如风,以指为剑,刺向他。十七本以为会逼退颛顼,可没想到颛顼根本没有闪避,指风刺中他的手臂,鲜血流下。 颛顼的手搭在小六的腿上,轻声问:“疼吗?” 小六扭过了头,闭着眼睛,“不疼。” 颛顼有千言万语翻涌在胸腹间,挤得他好像就要炸裂,可是他不敢张口。三百多年了,他已经不再是凤凰树下,推秋千的男孩。父母双亡、流落异乡、寄人篱下,他戴着面具太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真心地喜悦,真心地悲伤。他学会了用权谋操纵人心,却忘记了该如何平实地接近人心;他学会了用各种手段达到目的,却忘记了该如何真实地述说心意。 颛顼站了起来,对十七说:“好好照顾她。” 颛顼走出了殿门,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承恩宫里花木繁盛,奇花异木比比皆是,晚来风急,吹得花落如雪,清香阵阵,可这海之角的异乡没有火红的凤凰花,花开时绚烂如朝霞,花落时犹如烈焰飞舞。 十七看到小六一直闭着眼睛。听到颛顼的脚步声远去,小六的眼角有泪珠一颗颗滚落。 十七把小六揽进怀里。 小六的脸埋在他肩头,泪落如雨。 三百多年了,她已经不是凤凰树下,秋千架上的小姑娘。 她曾在深山里流浪,像野兽一样茹毛饮血;她曾被关在笼子里,犹如猫狗一般被饲养;她被人追杀过,她也杀了无数人。她的生命就是谎言、鲜血、死亡,所有人都在欺骗,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站在众人面前。 一直到深夜,小六和十七休息时,颛顼都没有回来。 第二日清晨,小六起来时,颛顼已经离开。 傍晚时,颛顼回到华音殿。 小六依旧是老样子,嬉皮笑脸,和颛顼挥手打招呼。 颛顼除了冷着脸,没有一丝笑容,对小六很冷淡以外,别的都正常。 颛顼对十七说:“白日里如果闷,就让婢女带你去漪清园,园子里有宽可划船的河,也有才没脚面的小溪,奇花异草、飞禽走兽都有,是个解闷的好去处。” 十七说:“好。” 颛顼说:“不要席地而坐。” 十七看了小六一眼,回道:“知道了。” 颛顼不再多言,回了自己的屋子,晚饭也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吃的。 医师说小六的腿最快一个月好,可实际上十来天,小六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 医师非常惊讶于小六的康复速度,叮嘱小六,“腿长好前,要多静养,现在腿长好了,就要尽量多运动,慢慢地,就会正常行走了。” 小六很听医师的话,经常拄着拐杖走来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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