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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看外面的月亮,又看看地上的光影,沉吟许久道:"望月宫,恨月宫,不见嫦娥万事空,弩张对夜空!瞰人间,念人间,遥想当初溯经年,泪垂似珠帘。"

  斐旭古怪地看了她半天,才长长地叹出口气,"皇上还是适合当君主。"

  明泉被他说得面上一红,咬牙切齿,"总比你的脸蛋白又洁好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咏鸡蛋呢!"

  他笑笑,倚窗又吟道:"寂寞晚春伤景,铜镜婉转风情。一捋青丝化暮雪,年华如箭惊心。缱绻相思何寄,残月抱缺悲鸣。晨梦犹遗仿影,鬓沾枕泪骤醒。空帏无须扫卧榻,云衣繁锦孤伶。弦断不曾再续,谁人回顾浮萍。"

  明泉心中触动,良久方道:"这不是你的风格。"斐旭的正经诗词她也曾在父皇那里见过,飘逸灵动,空旷不羁,这样婉转悲戚更像出自女子之手。

  "是位后宫女子的词。"他淡淡道。

  后宫,数百年来不知道承载了多少女子的爱恨情仇和年华生命。她叹息着将窗户缓缓关上,月终究阴寒,看多了,就遍体生凉。

  斐旭无声息地离开,只留下一室的冷清。

  "皇上,今天点牌子吗?"崔成刻意压低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牌子?"她回头,看到大红丝绸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子,上面赫然刻着安莲两个字。

  "下、去!"她是皇帝,但也是女子啊!难道他们没想过对女子而言,贞节是何等重要!气怒从心底冉冉生起,加上适才在金玉宫的悲伤,她再也克制不住,"崔成,明天就去清惠宫报到!"

  崔成吓了一跳,立马跪下,磕头道:"奴才错了,请皇上责罚!"

  "错在何处?"她垂下头,额头散下的刘海在脸上挡出一小片阴影。

  "奴才、奴才……"他整个人埋在地上,缩成一团,讷讷说不出来。

  手边的窗没关严实,一阵细风自空隙里溜了进来,吹在她脸上,冰凉如水。"起来吧。"理智慢慢回来,她嘴角上翘,"责罚什么?朕不过是想让你就近学习张富贵的手艺,等学好了再回来。"

  崔成大松了口气,"奴才谢过皇上体恤。"

  "恩,下去吧。"

  崔成捡起地上的盘子和牌子,跪着后退出去。这主子的性格是越发阴晴难测了,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崔成去了清惠宫,临走推荐了个同乡,叫严实。明泉见他为人憨厚,样貌端正便留下了。

  十一月中旬,狄族少主和北夷王子相继入京,这是明泉登基以来,第一次接见别国王族,因此格外隆重。礼部杨焕之几乎天天盯着她,恨不得她变出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才好。只是两个人的矛盾也日益严重。

  "再议!"她霍然起身。

  杨焕之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面容严肃,对天子之怒视而不见,"北夷王子入京已有数日,请皇上召见。"

  她一拳捶在桌上,镇纸轻抖了下。登基之初,各国也曾派遣使者来贺,不过敷衍于形式,冷眼看她一个女子能坐得稳几天皇位。果然一个月后前太子叛乱,大宣风雨飘摇。那时不知道笑歪了多少看戏人的嘴角,可惜好景不长,先皇埋下的伏笔一一显现,笑到最后的还是她。其他各国自此偃旗息鼓,相安无事。

  狄族与宣朝虽不交好,也算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狄族少主来的有些突兀,所以她故意凉他们几天,想从他们的反应里看点门道。

  而北夷……她头疼地皱着眉,向来是宣朝心腹大患,内战乱了十几年,终于由跋羽尉戥坐上了王座,一统各族。而跋羽煌,跋羽尉戥最骄傲最英俊的儿子,这次来大宣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和亲,以保证大宣二十年不侵犯两国边境。

  她理解他们的想法,北夷元气大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宣朝历经几个皇帝的长治久安,正是如日中天。此消彼长之下,凭着两国过去的恩怨,自然要防着他们痛打落水狗。

  但理解归理解,不等于接受。她曾问连镌久可否免结亲,仅以结盟形式。后者回答,皇上真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犯北夷边境?她终是无法保证。

  所以这场婚礼她不能推,只能拖着再说。

  不知道父皇在天之灵看到她会娶这么多丈夫有何感想。

  "皇上,请接见北夷跋羽王子。"杨焕之微微扬高了声音。

  "罢了,你安排时间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壶清酒,两个杯子。

  明泉两只脚挂在扶手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蜷在椅子里,青丝披下,悬在椅背上,缠于素裳间。

  斐旭进来时就看到这个样子。

  她抬眸瞪他,"你又擅闯朕的寝宫。"

  他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恩,清醇淡雅,回味无穷。难道是月下酌?"

  她无奈地坐起身,"斐帝师不如再猜猜这酒的价值?"

  "如果是平常人问,我一定回答无价。若是皇上问嘛,臣就只有一个字。"他伸出一根手指。

  明泉替自己倒了一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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