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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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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色 明泉只觉得有七八只手同时抓着自己,身子在软软向后倒,想要僵直,终抵不过那股力去。后脑被什么托了一下,又慢慢放倒在极软的棉絮上。四肢被摆弄半天,总算消停了,胸口又一沉,似乎什么东西盖在上面,整个人立刻闷热起来。想要掀开,奈何双手不听使唤,只得由着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严实在耳边轻声道:“皇上,醒酒汤来了。” 头晕晕的,正是不耐之极,她撇过脸。一只手伸到她脑后,想将她托起。明泉蓦地睁开眼,凌厉的目光吓得范佳若心头一跳,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明泉又定定看了她一会,才慢慢将闭上眼睛。 范佳若与严实互看一眼,正想再劝,却见阮汉宸突然转身对着窗外,冷肃的表情令两人心头一紧。 “阮统领?”严实惊道。 范佳若看看门外红彤彤的灯火,又看看另一边窗户上婆娑的树影,心好象被一只无形的手纠了起来。外头笑闹喧哗,屋子里落针可闻,极端的反差被一道木门隔阻,显得分外诡异。 “唔。”床上传来细微的动静。 严实与范佳若慌忙回头,却见明泉皱着眉头,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瞬息没在散落的青丝中。 捧着汤碗的手突然一轻,严实愕然抬头,见阮汉宸将醒酒汤轻轻搁在桌上,“出去吧。” “可是皇上……”范佳若突然无语。 阮汉宸打开门,迎面的喧闹如海浪般涌来。她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在温暖的橘黄灯火中,隐隐散发悲怆的落寞。 “出去吧。”严实清锐的嗓子如一把剪子,瞬间撕裂她的怔楞。 阮汉宸和严实都是明泉贴身心腹,他们既然都如此说,她自然没有再坚持之理。而且……万一他们真的想害明泉,恐怕也由不得她来阻止。想到这里,她的脚已经走到门外,手正慢慢地掩上门。门缝合上的刹那,刚好看到那碗醒酒汤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好似等别人来取。 醒酒汤被忽略很久,才有一只修长的手慢慢将它端了起来。 床幔里,明泉突然睁开眼,喃喃道:“是你吗?” 一只手慢慢将她托起,碗沿碰着嘴唇,她却依旧固执地问,“是你吗?” 来人轻叹一声,“皇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不你喝完汤后我们再研究研究?” 明泉楞了一会,似乎再慢慢消化他的话,然后张开嘴巴,汤一口一口,喂得很慢。大约足足耗了半盏茶才算喝完了。 来人刚一侧身,明泉反手抓住他的衣摆。 “我只是想把碗放好。” 抓住衣摆的手紧了紧。 来人无奈,只好将碗放在地上。 “斐、旭。”她闭着眼睛,每个字都吐得清晰而坚定,仿佛两枚钉子将这个夜钉得一片静谧。 一个转身,披散的银发在射入的月光下扬起一片星泽,来人站在床前沉默了半晌,才看着被抓皱成一团的衣摆,叹气道:“皇上,这好歹也是银子买的。” 明泉皱起眉峰慢慢松开,惟独手指的力道半分不让。 “皇上……其实臣宁可去打扫茅房,也不想罚站一宿。” 明泉躺在床上睁开眼,看了他半会,才略略往里让了让。 斐旭怔了下,随即苦笑着脱下鞋子坐到床上,帮她把被子掖好,轻声道:“睡吧。” 明泉似是不习惯身边有人,张开眼睛定定看了他一会,才又慢慢闭上。 他听着身边呼吸慢慢平稳,忍不住伸手拨开她额头的碎发。平日里镇定自若的面容此刻却稚嫩如幼儿,双颊泛红,嘴巴微微嘟起,像一颗红艳艳的樱桃,带着酒的甜气,在夜里静静散发诱惑。 在斐旭意识过来前,他已经俯下身子。唇轻轻碰在樱桃上,呼吸间,香甜侵鼻,令人食髓知味。脑中警钟立时大作,如雷贯耳。他倏地退开身子,深吸了口气,将衣摆自她手里一寸一寸地拽了出来。 门被轻击了两下。 待他穿好鞋站起,阮汉宸已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斐旭伸了个懒腰,“夜深人乏,我回去睡觉了。” “就这么走了?” 斐旭佯作迟疑道:“如果你坚持要把皇上弄醒,让她亲口恩准我告退也可以,不过任何后果由你承担。” 阮汉宸看了他一眼,默默侧开身。 宴会已散,守在门口的侍卫也被他调至别处,真正空无一人。 斐旭挑眉,“不拦我?” “帝师若要留下,无人能赶。帝师若要走,自然也无人能留。”他刚说完,便见范佳若端着脸盆走近。 “阮统领?”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应了一声转头,屋里一扇半开的窗子在风中摇曳。 跋羽煌将两只杯子都斟满酒,“有朋自远方来,水酒相迎,不亦乐乎?”身旁的酒足足有三十几坛。 “有酒无肉,遗憾遗憾。”斐旭撩起衣摆,从窗户跳进来。 “本王两次见帝师,都是在窗户上。” “难道王爷下次想看到我躺在你床上。” “咳,”跋羽煌用袖子擦擦了嘴边的酒渍,“帝师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斐旭坐在他对面,将酒一饮而尽。“王爷招我前来,不是为了讨论窗户上还是窗户下吧?” “帝师一把火烧了客栈,也不会是只为了本王的床……或女帝的床吧?” “当然不是,我烧了客栈只因为客栈的掌柜实在讨厌。” “哦?如何讨厌?” “他姓屠,叫屠飞勖,难道这样还不够讨厌?” 跋羽煌执酒的手一顿,“的确很讨厌。” “可惜我烧客栈的时候不知道王爷也在客栈里。” “如果你知道会如何?” “我会在烧之前再放点迷香。” “帝师果然坦诚。” 斐旭别有深意道:“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王爷水酒相待,我自然坦诚以对。” 跋羽煌眼中精光一闪,“当日帝师相救之恩,本王亦铭记于心。” “记得就好。” 他不料斐旭答得如此直白,不禁怔了下才道:“听闻慕流星乃你至友,本王并无心杀他。” 斐旭眸色一沉,慢慢开口道:“生死富贵,早有天定。他能多活十几年,已是赚的了。” 跋羽煌虽然不解,但看他神色,也没有再问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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