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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众人对此倒没什么异议——所谓安乐侯,本就是个闲散列侯之称,在天朝二十四等爵中处于末流,虽然也带了个“侯”字,却与手握重权的朱闻、石秀等人有天壤之别,将爵位革除也是题中之义,当下无人反对。

  朱炎见众人皆目不斜视,当下冷笑道:“此人不过一庸碌小人,做下这等丑事也不足为奇——不过寡人倒是很奇怪,先前是谁向我举荐,说他虽无大才,却颇为谨慎细致,不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么!”

  当下殿中气氛更僵,有几人面色苍白低下头去,朱闻打量一眼,便知这几人乃是私下与萧淑容过往甚密,心中暗笑,只是坐着看戏。

  朱炎却并不放他安宁,举目瞥了他一眼,问道:“闻儿,你说,对此人该如何处置?”

  朱闻听着这烫手山芋朝自己扔来,四周目光几乎要将他穿出个洞来,也不着慌,只是静静道:“按律当斩。”

  第一百十二章 暑尽

  这一句如同断金碎玉一般,铿然有声,众人听了俱都一震,想起他与萧淑容的仇怨,暗道:二王子必是要置此人于死地才甘心了。

  却不料朱闻停了一停,又道:“可他只是个平庸贪婪之人,偷卖军械乃是为了求财——在他背后之人,才是真正该凌迟处死。”

  “哦?”

  朱炎以手托了下颌,笑着问道:“谁才是他背后之人?”

  “启禀父王,儿臣不知——不过这些人与他时常往来,定是有信等蛛丝马迹,不知禁卫搜索他家中时有什么发现?”

  朱炎微微颔首,“确实有些信。”

  他示意之下,便有人递上一只木匣,里面沉甸甸放了些信,顿时,有人的面色便更加苍白而不自然。

  朱闻目不斜视,继续道:“这些人为何要怂恿他私卖军械呢?这些军械到底流向哪里了呢——最近狄人侵边,这时机是否有些巧合呢?”

  这话不轻不重,却是太过可怕的指控,有人已是冷汗直落,强忍着不敢擦拭。

  朱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五只指头托了那匣子,凑近了火烛。正当众人以为他要效仿古代名君,将与自己政敌私通款曲的臣子信付之一炬时,朱炎的笑意缓缓加神——

  “这只匣子还是暂时别开,待到闻儿你到北疆与狄人交战后,若是有什么人进你的谗言,或是粮草辎重有什么不妥,寡人就可以开启一一对照了。”

  这话简直是裸地威胁。意思是有人若是要对朱闻有所不利。便要被定为替北狄做奸细。破坏燮防。

  朱闻得了这个护身符。却丝毫不见任何轻松喜色。他微微一笑。直截了当道:“可是北狄奸细狡诈异常。防不胜防。若是一时半会连父王你也受了蒙蔽。又当如何?”

  朱炎好似没想到儿子会当众将自己一军。剑眉微微一挑。随即没有勃然大怒。“寡人若是对你信重有所动摇。天厌之。”

  这是很重地誓言了。君王受天之命。若是天命厌弃。又怎能君临一国?

  朱闻扫视一眼四周。所有人皆被他犀利明亮地目光逼得一窒。他随即单膝跪地。腰间五龙金带钩与腕间红玉髓碰撞。铿然有声。宛如金戈交击。

  “那么。儿臣就此领命……待整理齐备后便立刻赶赴北疆封地。”

  疏真的几声轻唤,将朱闻从记忆中惊醒过来,他讲了方才情形,总结道:“总之,这些人大概都会安生一阵了——大战之时遭遇背后冷箭,无论如何都是件麻烦事,父王若要我出征,首先必须替我解决这类麻烦。”

  疏真却有些意兴阑珊,她淡淡道:“再过几天我们便要出发了?”

  朱闻点头道:“前线告急,狄人正在源源不断朝王帐汇集而来,随时可能有大战发生——那毕竟是我的封地,如果变成断瓦残垣,我也很难向百姓交代。”

  “这几天便要走是吗……”

  疏真微微一笑,不知怎的,眼神中有几许飘渺,几乎惆怅,“既是如此,我傍晚时分要去见一个人。”

  朱闻有些敏感的发觉了她的异样神情——这是感伤,还是怨恨……或者是?

  他心中狐疑,话到嘴边,却由咽了下去,只是轻声道:“你自己小心。”

  “我会小心的……”

  疏真的声音飘渺无绪,好似从九天之外传来——

  “无论如何,我会留着这条命……”

  风从窗缝中吹过,幽幽带些凉意,这样恼人的酷暑,终究也到了尾声。赖的看着檐下那盏气死风灯左右摇曳,见街对面乞讨耍钱的闲汉也没了踪影,知道到了打烊的时候,他正要吩咐小儿放下门板,却听外间车声辘辘,不多时,一驾轻便小车便出现在眼前。

  车驾虽然朴素,通体却是用贵重桐木做成,连马匹也是纯白毫无杂色——这明显是哪家大人府上的,掌柜正要上前,却听车中一道女子的嗓音,清冷却却是不容置疑——

  “掌柜,我要将全店包下,除了后院那位先生,其余人请他们拿了赔偿的银两,这便离开吧!”

  第一百十三章凤变

  掌柜颇有为难——店中此时虽不齐满,却也有七八停人客,这么贸然赶人实在不好。

  他正要开口,一旁的侍从冷哼一声,抬了抬遮住面容的笠帽,顿时目射寒星,吓得他身子都酥了半边,颤声道:“是、是……”

  车中又抛出一包物件,看起来颇为沉重,掌柜一看都是雪花纹银,心中更是一凛——这是官家内库才有的!

  过不多久客栈里便是一片鸡飞狗跳,惟独那单门独户的后院里一片寂静,仿佛无人居住一般。

  夜风越见萧萧,不多时,连月娘也被阴云遮挡住了,有一两点雨星从空中坠落,却更惹得被无端驱逐的人客怨恨。

  疏真微微挑帘,在一片咒骂埋怨声中开了口,嗓音虽是清脆,却带了几分凝重沉郁,“二师兄,这里有我就够了,你先回转吧……”

  她随即凑近了些,低低说了些话。

  叶秋笑了一声,有些玩世不恭道:“我记得我欠你的一个要求已经还清。”

  疏真微微一笑,口舌之间丝毫不曾逊色,“一个要求,你欠了我多久?这就算利息吧!”

  “真是好重的利息啊……”

  叶秋啧啧有声道:“堂堂一个金枝玉叶,怎么变得如此市侩了……”

  话虽损人。他摸了摸挺拔地鼻翼。终究回身折返。行出几步。他回头。双眼在暮色昏暗中闪烁着光芒——

  “你自己多小心。”

  疏真站在院中,却不走近,只是遥遥扬声道:“我来了。”

  平淡一声刚出。骤然。房中便点起了火折。

  门支呀一声无风自开。灯烛飘摇间。只见正中央地梁上吊下长长绳索。下面捆了一个妙龄少女。虽然容色俏丽。却是苍白近乎昏迷。

  她仅有脚尖着地。唇边起了水泡。疏真看到这一幕。心中已是怒意勃发。“虹菱!”

  “哦……你真的动怒了……”

  玩味缓慢的声调从昏暗角落里发出,带着恶毒露骨的讥诮之意。

  “你挟持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还如此折磨于她——你也算男子汉大丈夫?”

  疏真微微冷笑,口风仍是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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