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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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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在他耳边吹拂,不似挑逗,倒象是调侃捉弄,萧策也不回头,单手抱住恶作剧的身边人,将她环在胸前,两人顿时再无任何空隙。 “石秀若再给你添任何难题,我便将他府兵的所有俸禄都浮没——长江水道湍急,浮没一两艘补给也是自然之事。” 他的声音一本正经,说的居然是如此犀利歹毒,倒是让疏真扑哧一声笑倒,简直直不起腰来。 萧策眼中暖意更浓,“有什么烦心的,也不要老是一个人操心,吩咐下面人奔走便是。” “我明白……” 疏真伏在他胸前,不知怎的,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她的声音有些含糊,“萧策,假如……” “嗯?”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不是公主,而是一个平凡女子,你还会爱上我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名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萧策的轻微不悦,使得胸膛也微微震动,“先帝所出公主甚多,早在变乱之前,便有意将其中一位下嫁于我。” “你答应了?” 萧策瞪了她一眼,轻拧脸颊一记,笑道:“当然不曾……我有幸见过几位公主,那样的仪仗排场、行事做派……只会让人感觉齐大非偶。” “那什么又与我纠缠不清?” 疏真反捏了他腰间一记,问道。 “我们初见时,你在悬崖边的摸样……” 萧策回想起当初,下意识的,将胸前身躯抱得更紧,“那般坚韧悲的神情,现在想来,仍然让人心疼……” 疏真乍听这一句,只觉得整颗心都是火热,然而,当她想起当初那一幕时,心中更蒙上了无穷阴霾,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还觉得冷?” “不……” 她低下头。深深埋入他宽大地朝服之中。暗夜中。她地声音听起来带些脆弱意味。不复平日地冷静果决。“只是有些累了……” 暗夜中。纱帷随风而舞。将亲密相拥地两人遮在一处。无尽旖旎风光中。 苏合香地沉凝将一缕血腥味压了下去。疏真闭上眼。将冰冷地脸庞埋入温暖宽厚地胸膛。 浓黑地眼睫在无人觉察地黑暗中微微颤动。掌心略微凝固地血痂再次在激烈紧握下迸裂—— 我只是想握紧如今拥有地这一切。即使坠落阿鼻地狱。也甘之如饴。 尖利的指甲在黑暗中闪过凶险的冷光,一切随之归为沉寂。 疏真仍在昏迷之中,整个人好似在做着什么噩梦,一会喃喃自语,一会浑身痉挛。 朱闻取过桌上水盆,不断以湿巾擦拭疏真的额头,但她的额头仍不断沁出冷汗。 “药已经灌下去了,为何还会如此?!” 面对朱闻的质问,匆匆披衣赶来的叶秋亦是无计可施,沉默了半晌,朱闻下定了决心,连被带起疏真,朝着中庭而去,“备车,我要去谒见父王。” “你这是做什么?” 叶秋倒是吃了一惊。 朱闻头也不回,夜色瞑迷中,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父王那里,有秘藏的风干水晶果。” 叶秋一时恍然,随即却皱眉道:“风干水晶果只能发挥一半功效,你何苦如此?” “只要能缓解她的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朱闻远去的身影带起一阵凛然秋风,叶秋张了张嘴,却是如释重负的苦笑道:“小师妹,真有人为你疯魔了。” 宫门已经下钥,王几乎是从寝殿生生唤醒的,他并未大发雷霆,只是从王座中居高俯视着长跪在地的朱闻,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喜怒,“水晶果乃是内库中无上珍藏,你居然要寡人为了你一个侧室而用?” “是。” 朱闻一动不动,任由膝盖酸疼得有些失去知觉,仍是巍然不动。 疾风呼啸声从耳边袭过,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朱炎冷笑道:“你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心!” 朱闻任由耳边血痕流下,却是擦也不擦,“儿臣如今心智无比清醒。” 他停了一停,随即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让朱炎警惕的犀利光芒,“听说最近那个剩下的朝廷使者天天在宫里大放厥词?” 不等朱炎回答,他的笑意越发冷戾,“儿臣不才,倒是愿意做父王手中的这把刀,给朝廷一点颜色看看。” 朱炎顿时目光一闪,明白了他的意思,彼此都是聪明人,他定了定神,只觉得荒谬可笑,“为了那个女人,你居然愿意顶下这个黑锅?” 朱闻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这个恶人总要有人来当。” 停了一停,他最后道:“只是那颗水晶果,还请父王先赐予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使 闻虽然未曾抬头,却仍能感觉到朱炎那森冷锐利的眼光,良久,才听到朱炎叹息一声,仿佛怅然若失,却又带着些不易觉察的轻松,“罢了,依你所愿……” 朱炎说完,凝视着起身告退的次子,心中却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震怒,甚至是如释重负的微微一笑,“有在意之人,就意味着他还是有弱点的……” 徐陵安坐侧殿,虽然已是仲秋之季,却仍执了柄乌木大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 礼宾司的官员已是额头见汗,声音也因反复解释而声嘶力竭,“这次王城骚乱,乃是狄人奸细所为,来自京城的客商和学子死伤众多也是一件憾事,尊使纵然悲伤,也不该迁怒我国!” 徐陵眼波带些轻佻邪气,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径自扬声笑道:“可真是希奇哪,王城的普通百姓没伤到几个,朝廷的客商学子倒是出了这么多意外,大人觉得这合理吗?” 他声调讽刺带怒,心中几乎乐开了花,这次事起仓促,王城中四面起火,他很快接到眼线报告,竟是萧策在王城的暗底人马被全歼了——消息若是传回京城,石秀大人定是会惊喜交加! 他心中畅快,口风却越加凌厉,“王殿下连我天朝的子民都不能善加保护,不觉得太有愧于圣上了么?” 他说得甚是大声,廊外来往官员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来,徐陵却深谙其中诀窍:他闹得越是激烈,回到京城后,他便越能博得“刚直不啊”“不畏强藩”的令声,只怕御史中丞的位置也会落到他的头上。 “说得真好!” 日光有些刺眼,从门外有人信步跨入,直到那身玄紫蟒服在眼前灿然生辉,他尚未反映过来,顿时就被一掌掴得眼冒金星。 有腥咸地液体从口鼻中流出。伸手一摸竟是满手鲜红。徐陵正是风光得意。被这一巴掌扇得近乎灵魂出窍。半晌都几乎不敢置信。 “你……你居然敢……!” 他咬牙切齿地怒喝。拔出背上长刀就要拼命。却被朱闻一脚踹了开去。头撞在地上顿时披头散。 “本君为什么不敢?” 朱闻地声音带笑。肆无忌惮中带着笃定地傲慢。眼神只能用凶残桀骜来形容。徐陵先前还曾私下调笑他“长得好”。此时却好似看见了恶鬼。浑身都好似浸在冰水中一般。完全不能动弹。 “你言辞无礼。再三侮辱本君父王。对我国更是多有毁谤——你如此跋扈嚣张。朝廷地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我正是替圣上好好教训你!” 朱闻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从惊怒中醒来的徐陵怒不可遏,他气得面孔抽搐,“我乃天使,你这是对朝廷挑衅!” 朱闻的回答是一脚把他踹出了侧殿,整个人倒卧在门槛外,被人指点着吃吃低笑,徐陵手中长剑又出,一只带着赤红玉髓的手掌伸出,两指一夹,长剑顿时动弹不能。 “限你今天日落前滚出王城,否则就等着成为苍鹰的食物吧!” 朱闻的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嗜血,徐陵茫然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却顿时又引起轰然大笑。 朱闻抱臂站在廊下,带下黑肆意飘扬,好似很是潇洒不羁。 他看着有些头脑清醒的官员们那惋惜惊异的目光,知道他们是觉得自己卤莽了——殴打朝廷使,这是天朝破天荒第一次,就算不被王责罚,成为储君的希望却是越渺茫了——要登上王位,朝廷的册封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他嘴角微笑,好似想到了所有,又好似什么都没想,过了片刻,便起身回自己的殿所,看热闹的人们也就一边议论着,一边四散走远。 “为了你,暂时离那个大位远些,也不算什么……” 朱闻的低语,低得连他自己都几乎不曾听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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