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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金禅仿佛还是那般好说话的模样,但众人却是连私语都不敢,王庭一片寂静。

  “只是从此以后,你的领地便要自行保护,孤不会在涉足半步——对中原出兵所获之利,你们也不用再想了。”

  金禅细白的牙齿紧咬着,微笑的模样却象似了草原上的头狼,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有警觉的,听到财宝两字,却觉得他意有所指。

  在有心人眼色的暗示下,西余老族长颤巍巍站起来,“大王……我等领地远离中原,既不受其害,又无从得利,我等族民斗志萎靡,还请大王宽恕。”

  金禅眼光一闪。这一瞬。众人好似听到了得意地轻笑。他敛了笑。仍是毫无怒色。“你们几人确定要如此?”

  几个极西地族长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跪地不语。

  “很好。就允你们所请。”

  金禅扫一眼四周。“还有谁要退出地?”

  在眼神交会之时。又有一人退出。金禅微微颔首。却仍然没有发作。

  “既然其余人都愿意随孤出兵。孤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金禅环视四周,下一瞬,他的声音响起,却是比晴天霹雳更让人心惊,“剩下之人,你们将获得先王宝藏的一部分。”

  先王宝藏?

  众人只觉得脑子轰然一响,顿时人声四起,有人记性极好,蓦然想起十年前一事,顿时心血沸腾不可抑制。

  先王出自浑屠部,曾率军攻入中原人的京城,当时城中宫阙楼宇数以百计,其中珍藏财宝无数,在先王的铁血手腕之下,各部族只获得少许,大都被裹挟军中,随后再作区处。

  谁料各地诸侯抵抗风起云涌,又逢新军起事,整个天下闹得沸反盈天,先王急怒之下,箭伤复发,一命呜呼之下,群龙无首的各部退回王庭,却是无人知晓那批宝物金银去了哪里。

  金禅轻轻击掌,便有一名波斯商人进入,他浑身泛着泰西香料的气息,语音更是怪异。

  “你说,你知道财宝在哪?”

  面对各族长可媲美刀子的热切目光,那人微微一笑,扯动嘴唇竟有些古怪,“我父亲曾经亲眼见过的。”

  “在哪?”

  “在北疆的中心,就是国二王子的回夜宫地下。”

  什么?!

  众人一时目眩,面面相觑起来。

  ***

  疏真静坐妆台前,打量自己脸色不再惨白,微微松了一口气,朱闻轻轻走进,面上也不再焦灼,终于笑了出来。

  “怎样?”

  疏真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披上雪貂坎肩。

  “狄人据说正在内讧。”

  朱闻眼角都带着轻松笑意。

  疏真看了他半晌,直到后者有些毛骨悚然,这才微微一笑,“你笑得有些早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却听院外有女音吵闹,一时颇为嘈杂。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假戏

  人略微一听,瑗夫人的声音便细细入耳,不紧不慢针——

  “怎么……君侯让我料理家务,你们却连门也不让我进了?”

  她的语调愠怒中不失斯文,疏真却直觉的听出其中压抑的怨毒。

  朱闻眉心一皱,随即漫声道:“是阿瑗……你进来吧。”

  瑗夫人进入时,仍是宫装盛容,碧色菱纹的披帛上却落了几点黄叶,细碎的扎在流苏上,那般优雅不免也显出萧瑟了。

  她见到两人一坐一立,彼此之间极近,不由的微微驻足,不再往前。

  “论理我是不该打扰妹妹静养的……”

  她的面上不知是气怒还是困窘,一层绯红从玉色腮边逐渐弥染,“只是底下这些人也太不知轻重了,居然屡次阻挡我。”

  朱闻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抬眼,“哦?”

  瑗夫人仿佛慢慢缓了气,“君侯是方才从校场大营回来的吧?那大概是我的车驾慢了一步,走岔了。”

  她深深地盯了疏真一眼。随即却笑道:“方才我带了秋棠替你送些茶点去。却连营帐正门都没进得去。生生被撵了回来!”

  她语带怨尤。酥胸一起一伏。仍是余怒未尽。

  朱闻微微一笑。“军营重地。岂可擅入?”

  “臣妾也没想擅闯……都是依例下车通禀地。可恨他们居然连一声都没对您说起过!”

  瑗夫人脆声声说道。正要继续控诉。却听殿外有人大步而来。隔了门帘朗声道:“守门兵士乃是粗人。不知礼数。若是有所冒犯。我这厢对夫人赔罪了!”

  这是卫羽地声音。隔着清浅柔密地珠帘。隐约可见他微微躬身。

  瑗夫人原本并不激动,一见他这般漫不经心,却好似受了莫大的侮辱,她冷笑一声,也随之放下手中的瓷碗,“若没有你在背后吩咐,小小兵勇何敢如此猖狂?!”

  “微臣岂敢……只是君侯正在操练阵图,夫人若是进入,只怕会打扰他分神,所以只好请您暂等……”

  “哪有这么巧的时机?”

  媛夫人越听越是勃然大怒,素手痉挛之下,就要将手中瓷盅扔下,幸好她尚有理智,瞥一眼一旁沉吟的朱闻,她语带哽咽道:“妾身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今日入营也按例通报,没曾想却受此羞辱……”

  朱闻仿佛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心,微微扬声道:“军师,你说得未免过分了。”

  这样一句,分量不轻不重,倒是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卫羽低笑一声,无奈道:“微臣知错……我惹得君侯家宅不宁,这就回去面壁思过。”

  他随即离去,从头到尾,却是根本连亲身入内都不曾,这般轻慢态度,让瑗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却碍于朱闻发作不得,她随即告辞而去,碧色披帛卷起一阵凉风,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侍女有些不安分的朝着朱闻凝视两眼,羽睫纷然之下,竟似无穷诱惑。

  疏真眼尖,一眼便认出这便是那个“秋棠”,先前出头跟自己过不去的那个侍女——她衣缠珍珠,弓鞋纤纤,更映得风姿绰约。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等人散尽后,她轻声问道。

  朱闻微笑道:“阿瑗从十五岁上就跟着我,明眼人都知道她是父王派来的,我根本不愿让她进军营一步,只好委屈卫羽做这个恶人了。”

  “不愿让她窥见军中虚实,这也是人之常情。”

  疏真沉吟片刻,随即突兀问道:“今天这一出,是你想出来的,还是军师的意思?”

  “是卫羽主动提出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面对朱闻不解的疑问,疏真眸光一闪,笑道:“没什么不妥,只是你让卫羽背这个黑锅,只怕他心里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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