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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已被谌霁点穴止血,又拿一截直木固定了腕骨,谌恕偎在弟弟胸上养息,闻言道:“……我死不了。”

  “哦,好遗憾呶。”谌墨耸肩,收回视线,“姐夫夫君,若我此刻动手杀你的心上人,你会断了我的手?还是脚?还是废我武功?”

  傅洌重重闭了一下眸,痛声道:“阿墨,你要明白,我无意伤你的家人。”

  谌墨双目已移向他处,“广怡王妃,听说,你不会武功的。”

  “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是她要杀我……没有谁会坐以待毙!”

  傅洌张唇欲言,又无力抿回,这个时下,怕是任何解释她都听不进去罢?

  谌墨以笑对他:“姐夫夫君,你还没有回答谌墨,若谌墨出手,你会如何对待谌墨?”

  傅洌欲靠近佳人,却被她冰湖般的眸光下冻止了步,只得柔声道:“你姐姐的伤耽搁不得,此地也不是个可以久留的地方,一切回去再说,可好?”

  “可好”?碧月橙一震:他竟似在“求”?这个在落难时尤能温润如一块上等名玉、优雅如天上谪仙下界的男子,竟会“求”人?

  谌墨还是笑着,薄薄樱唇勒出挑弯弧线,下一刻——右手五指张成钩状,攫向碧月橙玉腕!

  “墨!”傅洌长指倏伸,拦她藕臂,疚声道,“原谅我,我无法让她在我眼前受到伤害!”

  没有丝微停顿,谌墨左掌贯力,击向他胸口。

  傅洌身形未动,长指疾点在她“麻穴”——他更不可能伤她,莫说手、脚,哪怕是一根青丝,于他,都是珍贵无比啊。只是,有人没有和他达成这份默契——碧月橙眼睁睁看傅洌不避不退,为救心上人,一手摘下鬓上金钗,向谌墨背心刺去。

  傅洌虽事先未防有此一着,仍及时挥袖成风,搡了她出去。

  一颗芳心枉相欺,碧月橙恨极怨极中,金钗掷出,一道风光利芒,擦过了谌墨颈项。后者雪琢肌肤上,血线即现。

  第二十一章 穿胸之匕

  “阿墨!”傅洌勾她纤腰,将妖人儿揽进怀抱。

  “傅洌,放开我。”谌墨水眸睐住眼前男子清雅俊颜,淡道。

  “原谅我。”傅洌凤目充盈歉意,在她耳根低低哀求,“墨,原谅我。”

  忽尔,她笑靥甜美:“傅洌,你可知我为何被人称为‘妖鱼’么?”

  傅洌未语,只以指尖轻触佳人颈上红痕,眼中再无其他。

  “你可知我为何被人称为‘妖鱼’么?”似是怕他听不清,谌墨又复问一回。

  “墨?”

  “我被人称为妖鱼的起源,在于有一回我被人绑石扔在水内,仍然安然逃了出来,你可知为什么?”

  “墨?”

  谌墨密长睫毛调皮一眨,“那一次,我还被人点了三处重穴,犹能以这把匕首割断绳索……”

  “洌!”

  随着碧月橙一声凄厉的娇呼,傅洌幽沉目线自妻子一张清美绝伦的脸上,徐徐下移,贪恋移过她含翠的眉,秋水的目,挺秀的鼻,香薄的唇,直至洁美的颌,秀长的颈,沿她修长的手臂,雪缎的衣料,到了她素白的柔荑。那柔荑内,握着一把镶金嵌玉的中长匕首,而匕首以精钢锻造的奇利刃身,此刻,正尽没在他的体内,自他的心房下二寸之处穿过……

  酝酿多时的雪,不知何时开始扑簌而下,地上,已有素白薄积一层。

  而傅洌足侧的雪,随着垂下的鲜艳滴液愈盛,渐成殷红。

  “你这个妖女!”碧月橙已近疯狂,扑向谌墨。

  谌霁身形掠来,以指风点其哑、麻两穴,但心内的震愕,不亚于她。适才将受伤的谌恕扶进暖阁暂时安置,哪会想到不过须臾工夫,事情会演变到这般地步?“……墨儿?”

  这……如何收场?

  * * *

  “阿墨,如此恨我么?”傅洌抬眉,眉下幽眸沉沉,“当真如此恨我了么?”

  握匕的手颓然松开,双颊上的嫣色早已退去,她……并不想杀他,只是在所有的怨怒气恨集至一起时,她不顾了一切,只想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泄却积爆在方寸间的情绪,靴内的藏匕便在那个瞬间刺进了他胸下……“你辜负了姐姐,你不止没有爱她,还没有保护她,你该死……”需找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为自己此时狂乱焚炙的心际僻一处清明,“你明知她害死姐姐,你仍与她纠缠,你如此薄情,你该死,该死!”

  “是么?”苍白双唇泛出涩笑,傅洌盯入她瞳心,“真的该死么?你已判定我该死了么?”

  他怎能这样?怎能这样?纵然重创如此,取她性命,废她手足,以他的武功,也是极易做到的啊……“是,你该死,该死!”双足踉跄倒退,欲逃出他幽宁眼网……

  “阿墨!”大掌箝住了她的腕,动力之下,血流更剧。“阿墨,如此恨我,如此怨我,再刺我一刀,不好么?”

  “你……”一滴泪,还是滑出妙目,滚落芙颊。但所挂神情,更是冷艳。“再刺十刀,也解不了我怨恨!再刺百刀,也还不来我的姐姐!”

  “阿墨在为我担心么?”指尖抹起那滴晶莹水儿,“阿墨的泪,是为我流的么?”

  谌墨闭上眸。天间落雪,仿似是为了凑集同伴,纷纷向她面上寻落,一片梅瓣,也来凑趣,辗转贴到她樱唇之,汲那一点朱色,那景致,冷媚妖魅至极。

  “墨~~”傅洌意醉情迷,低低吟唤,俯下首去,捉住那片梅,碾碎在香冷唇瓣之内。

  谌墨一栗,双眸蓦睁,撞进眼底的,是他两弯凝迷沉沦的眯瞳……不,不,不!不能如此!她欲退,他却不准,挣扎困顿间,他胸上的汩汩血液,染透两人袍衫。

  “你……”珠泪继滚下,爬满雪白颜容,汇成泉涌酸楚地揉进了两人一攻一防的唇舌间,“傅洌,你放开我,你的血……你放开……”

  “多好,阿墨的泪……阿墨的唇……在在令人销魂啊……”失血、剧痛、强自运力,傅洌神志已近半迷,但心底明白, 一旦松了手,这妖人儿就会永远失去,是以,不松手,不松念……

  “阿霁,为他止血!”挣不开他,也不敢挣,只恐惹着他用过了力,使他血流更汹涌,雾眸迷离中,大喊。

  旁观者清,谌霁已悉出几许端倪,但这个当下,不是理论那些事的时候。事即演变至此,就须有个应对法子出来,他尚在费心思划时,听到了那个由来嘻笑慵懒的姐姐,从未有过的惶楚呼唤。

  唉。暗暗叹息,谌霁抬指疾点,才为傅洌止了血,陡听得人声脚音齐至——“王爷!您、您……您受伤了?是何人伤了您?”是密伏园内的亲王府侍卫,为首一个正是侍卫统领古刚,一眼瞅见主子满身血污,丕然色变, “围住园子,一人也不许离开一步!”

  “放肆,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傅洌敛住一口气,喝止了属下妄动。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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