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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晋升

  苏贤端坐在镜前,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她折腾了一下午的装扮。

  粉色的贴身薄纱,白皙的肌肤和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只用一支精致的白玉簪略略挽起,简洁大方;脚上一双金丝绣线的鹅黄色绣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脚踝,引人遐想。

  她朝着镜子微微笑着,喜上眉梢,胸口紧张的跃动,无时无刻提醒自己,再过片刻,自己就将要成为明国最尊贵的那位男子的女人了……

  思及此,苏贤唇边的笑意越发深厚了。

  “皇上驾到——”

  戌时一刻,一袭明黄的君于远如期而至。望向跪在最前的苏贤,轻笑着扶起了她:“苏婕妤不必多礼,都散了罢。”

  苏贤垂着头,眸底尽是羞色,握着他温暖的大掌,痴痴地随君于远走入了内室。

  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酒菜,色香俱全。

  殿内的角落袅袅熏香飘散,迎着案上的烛灯,一派柔和怡宁。

  两人相携在桌前落座,身旁没有伺候的人,君于远还亲手倒了一杯酒,放在苏贤跟前。见她许久未动,他笑道:“爱妃,可是不喜欢这竹叶青?”

  “怎会……”苏贤兀自从皇上亲自替她倒酒的诧异中回过神来,嗫嚅道:“臣妾甚少喝酒,就怕糟蹋了这坛竹叶青。”

  “不妨事,酒便是用来喝的。”

  说罢,君于远端起酒盏就要饮尽,她却突然伸手一挡,怯生生地道:“皇上,可否与臣妾喝一回交杯酒?”

  “交杯酒?”他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苏贤点头,生怕君于远不明白,解释道:“在臣妾家里,夫妻拜堂后,定会喝下寓意圆满的交杯酒,这才算是完礼。只是宫中没有这样的习俗,臣妾斗胆,还请皇上……”

  “确实是个有趣的风俗,”君于远轻笑着打断道,伸出手在苏贤臂弯上一绕:“爱妃,是这样么?”

  她连连颔首,就着这姿势,欢欢喜喜地将杯中的酒悉数喝下,一点不剩。

  苏贤说得也是实话,打小秦颜对她管束极严,别说酒水,连平常人家的零嘴也不曾吃过。

  秦颜曾言,即便她的容貌再不出众,其它方面却不能输旁人一点。于是苏贤每日刻苦学习,不敢放松一分一毫。

  苏贤明白娘亲的野心,更有她自己的骄傲。

  温凉的酒水落了肚,却融为一片炽热。

  她晓得自己醉了,却不知是为了今晚这一刻,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俊美不凡的男子……

  苏贤踉跄着站起身,浑身飘飘然,舒服得让她禁不住喟叹一声。

  抬起眼,对面的人温柔地搂着她,慢慢地往床榻走去。

  强壮的臂弯,结实的胸膛,修长的手指,还有满是茧子的掌心轻柔地挑起她身上薄薄的纱衣,再缓缓滑落……

  或轻或重地爱抚,炙热张狂的吻,都让苏贤一再沉迷。

  她眯着眼,几乎要喜极而泣。仿佛迷失在沙漠上的旅人,终于找寻到了美丽的绿洲。

  苏贤情不自禁地张开手臂,紧紧拥着身上的人,承受着君于远给予的一切……

  她嘴角悄悄上扬,自己抢先了一步,苏言终究是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

  一宿未睡,苏贤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

  紫儿候在榻前,轻手轻脚地伺候她洗漱后,笑吟吟地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苏贤手脚虚软,不经意瞧见她身上隐约的红红紫紫,登时羞得又钻回了锦被里头,闷声道:“紫儿,皇上走了?”

  “皇上五更时赶去早朝,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奴婢不要吵醒主子,毕竟主子也累了一晚。”紫儿双手托着衣裙,低低笑了:“主子若是倦了,奴婢这就吩咐殿外的奴才立刻去禀报李大人,请皇上移驾别的嫔妃的寝殿用膳了……”

  “什么,皇上要来芝兰殿用午膳?”苏贤又惊又喜,急忙跳下床榻,险些摔了。

  紫儿扶着她笑了,安抚道:“主子别急,奴婢特意提早了半个时辰来唤,定能让皇上看到主子装扮得最美的一面。”

  苏贤心花怒放,立马赏了她一颗夜明珠,催促着殿外候着的宫婢进来帮忙梳妆打扮了。

  苏婕妤侍寝,令皇上龙心大悦,翌日便赐封为正二品的修容。

  苏言听闻此事,已是两日之后,为宁奉仪特意前来拜访时无意中提起的。

  按理说这样的大事必定是在后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琼华殿却像是这其中最特殊的地方,冷清得似是不闻不问,全不在意那般。

  苏言晓得,显然是小月怕她知道后会伤心,索性命殿内的宫侍绝不再其面前提及。

  她近一段时日又从未离开寝殿,免得遇上了谢昊,与他纠缠不清,便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宁奉仪细细瞧见了她的神色,心下诧异苏言竟然一无所知。咬咬牙,还是按照原先所想,轻轻一叹:“苏采女容貌过人,又弹得一首好琴,身居八品未免太委屈了。”

  此话一出,苏言便明白了她的来意。

  苏贤节节高升,唯独她们三人仍旧在原地踏步。想必,两位奉仪也清楚,凭她们的手段和背景,不可能与苏修容相争。

  至于苏言,不但有谢家作靠山,又有才有貌,皇上也曾有一段时日频频驾临琼华殿,自是有能力与苏贤并驾齐驱。

  说到底,宁奉仪做得不过是激将法,逼苏言出手,免得苏修容独占帝宠,在后宫之中一手遮天。

  苏言浅浅一笑,摇头道:“宁奉仪错了,能在皇上身边,怎能说‘委屈’二字?”

  她面色微白,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听着苏采女的语气,似是并没有跟自己计较的意思,宁月荷这才松了口气:“苏姐姐说的是,是妹妹不懂事。若是被外人听了,这颈上人头怕是要不保的。”

  宁奉仪仍是心有余悸,却仍不死心道:“妹妹听说了苏修容在琼华殿中毒的事,姐姐难道就不恼?”

  她暗地里打听,又散了不少钱财,这才清楚了一点端倪。

  只是以苏贤的为人,苏言的聪颖,加之苏家两姊妹不合的消息。此事如何,宁奉仪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苏言睨了她一眼,对于这样浅显的挑拨并没有放在心上,无所谓地一笑:“宁奉仪入宫前,不就早知会是如此了?”

  宁月荷一怔,垂下眼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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