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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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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两年的时间仍是未能找回她,君于远暗忖着,这一份难言的执着,也该到尽头了…… 寒冷的冬日,原该喜庆欢腾的守岁之际,洛城却满是萧瑟冷清。每家每户取下了彩带和府门的红灯笼,路人行迹匆匆,鲜少有人串门贺喜新年。 坐落在洛城中央的宏伟皇宫,亦挂起了白绸,搭了祭拜的高塔。宫墙内外响起一声声的古钟,沉重且苍凉。 宫门缓缓打开,一辆古朴的马车缓缓驶入。 一千银色甲胄的御林军在前方开路,八匹雪白无瑕的骏马,车内一口上好的棺木,却有一人守在棺前,一袭明黄尤为突出。 雪色的白绸将马车包裹得严密,凉风吹来,飘起几分。 两旁送葬的路人隐约可见车内的男子垂着头,单手覆上棺木,沉静且平和。 没有想象中的悲戚痛哭,不似平常人家披麻戴孝,更没有价值不菲的陪葬品。 若是在大户人家,旁人定是以为这去世的并非正室,而是无关紧要的小妾。 可是换做皇家,帝王亲自送葬,却是难得一见。 马车内的君于远定定地看着身侧的棺木,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没想到,这一生他会为苏言送葬两回。而棺木中,相同的也只有一件她最喜欢的衣衫,除了此物,空空如也。 上一次,自己只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可以陪着久一点,再久一些。 如今,却觉得这条路,长得令人窒息,一点点地粉碎掉他心中仅存的希望。 当初的他胸口落下了一个洞,无法修补。如今,君于远自觉这颗心早已千疮百孔,不复以前。 “咳咳……”他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身子休养了两年,仍旧无法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谭司浩用太医院里最好的药材,拟定了最适合的药方,仍是不能令君于远全然痊愈。 这位老御医曾言,心病还须心药医。新帝长期郁结在胸,即便有灵丹妙药亦不能让他恢复健康。 君于远很明白自己的身体,虽说有些好转,却反反复复,毫无起色。 只是他晚上一阖上眼,脑海中便会闪过苏言或笑或嗔的面容。回忆起两人曾同榻而眠的日子,念及当时的安心与平和。 最终,只能一夜未眠。 将六部无需紧急处理的政事揽在了身上,君于远的案头每日的奏折都需三名宫侍抬出抬入。 时时刻刻坐在案前,手中握着朱笔,翻阅着数百份或轻或重的折子,他仿佛就能静下心来,不再想起心中无法磨灭的那个娉婷女子。 君于远已经记不起,他有多久没有安稳地睡上哪怕是一夜…… 他不得不封锁了坤宁宫,将殿内所有的物事摆放在原处,命人不得擅入,违者论斩。以求得了心安,屏蔽了魔障,免得自己再走火入魔。 君于远总是念想着,哪一天若苏言回来,坤宁殿的一切都不曾挪动半分,她定然会欢喜一草一木如同从前。 他总是不自觉地命御膳房烹调苏言喜爱的素菜,摆上一桌,生怕御厨的厨艺不似以往,有所改变。 他亦留心收集了琴谱孤本,苏言爱琴,看见定会高兴……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了。 君于远身为明国的帝王,不可能就这样无穷无尽地等下去…… 指尖抚过冰凉的棺木,漆黑的眼眸微微阖上。 他也担心,这样心存希望的等待之后,自己终有一日会不会就此崩溃癫狂。 如果那一天会到来,倒不如自己而今便亲手斩去这牵绊,免得往后入了阴曹地府,要被苏言狠狠责问,没有尽到一个君王应有的义务。 君于远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若他就此追随苏言而去,会不会就这样得到救赎,再也不必沉沦在这无尽的痛苦与悲伤之上,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折磨。 只是一想到她曾经的付出,她曾经的牺牲。 君于远除了继续站在明国的巅峰,坐在金銮殿上,别无选择! 他张开眼,掌心轻轻摩挲着棺木,目光渐渐柔和。 若果还有来生,自己只愿不再生在皇家,与苏言成为一对平常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每天在柴米油盐的杂事中,或许有些争执,却相互扶持,平安度日。 半百之后,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两人白发苍苍,悠闲地看着孙儿女在周侧玩耍,耳边尽是清脆的欢声笑语。 有体贴的儿媳,有乖巧的孙儿,有孝顺的儿女。 没有腥风血雨,没有阴暗权谋,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虚伪与欺骗,有的只有无尽的祥和…… 直到离世的一刻,他们还能手握手,再也不分离。 君于远微微一笑,眸底蒙上一层浅淡的哀伤。 只是下一世,即便苏言不愿,他也要死在她之前…… 可是,却也别让自己在黄泉路上,等得太久了…… 心底轻轻一颤,似有所感,君于远略略抬起头,往外一看。 官道两侧的百姓,人头汹涌。 黑压压的人头,一张张脸容皆带着或好奇的神色。 却在其中,有一道清澈且毫无杂质的视线。 两眼相对,那人迅速转开了眼。 只是短短一瞥,足以令君于远暗自心惊,压抑不住胸口汹涌而起的狂喜,几乎要立刻将那呼之欲出的名字唤出。 那是一双明亮沉静的眼眸,犹如黑曜石般,闪耀着璀璨的光亮,有着难以言说的美丽。 深邃,淡然,清透,犹如一汪秋水。 熟悉的眼神,曾经千百遍在他的梦中徘徊。 君于远怔忡一瞬,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朝那人远去的背影追随而去……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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