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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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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顿,望他良久,而后一字字道:“我要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说这话时,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起极明亮的光来,璀璨若星。 李裕摇头而笑,“那你该去找你的表哥。或者找吴王。总之不该来找我。” “这意思莫非是说,大王真的已放弃了?大王不是个跌倒了就爬不起来的男人吧?”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紧盯着李裕。 “但贵主大概不知,”李裕也站起身来,“小王对踩着女人上位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能够站在小王身边的女人,也早就在那儿了。”他站起身来,立时足比王高出一头有余,反而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将随手折过的花纸扔在她怀中,“多谢贵主前来探视,小王寒舍,没什么好东西。借此一花聊表谢意。贵主慢走,不送。” 他说完便走。王给他一语呛中,惊怒之下,不禁喊道:“殿下莫不是忘了旧年别院中之事了?莫非那文安县主就特别些?” 她竟忽然有此一提。李裕不由得驻足。 王见李裕停下,冷扬唇角,又道:“大王真以为有什么事是可以瞒得住的么?各门各户谁没有自家的眼线。” 她话音未落,李裕已笑出声来。“既然如此,贵主也该知道,你我今日的一言一行,未必是能瞒住人的。”他回身看着王,道,“小王多言,劝贵主一句:小王与文安县主从未谋面。就是这样了,贵主走好。”这一回,他反不走了,唤上当值的一名持戟、一名司戈,先请王出去,那意思已再明了不过了。 他静看着王面色青白地拂袖而去,这才复又缓缓转身,往内堂去。 这个小姑娘让他有些想笑,却又莫名地笑不出来,反而冷得苦涩。 他大概是没有权利去取笑别人的。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冒进妄为?自打揽下这征粮的担子——不,甚至应该追溯到更久以前,九郎还在的时候,从那时候起,他就不断踏入一个又一个陷阱,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母妃是对的,他真该和三哥好好学学…… 他不由得兀自苦笑,早春风寒意未消,他却站在回廊间,任之拂乱了发丝衣衫,冷得透彻清明。 忽然,一双手从身后环上,将他抱住,纤细微凉的触感立刻将他惊醒,“阿棠?”他翻身将身后女子整个搂入怀中, 胡海澜只穿了件纱衫,显是匆忙间随意披的,裙摆下,一双玉足只套着雪白薄袜,她竟连履子也未穿!李裕不忍心疼,一时又找不到履子给她穿上,索性将她抱了,一路抱回堂中,好生安置在卧榻上。他着人烧了个小暖炉过来,先将手烤暖了,再将海澜双足捧在掌心轻揉。他一言不发,只是这么暖着她双足,便像个最普通的凡俗男子,却偏又如此不普通——这天底下,愿亲手为妻子暖脚的男人,未必能再找出几个来。 海澜靠在榻上,身上裹着毛皮毯子,温暖轻柔的触感从趾尖蔓延开来,酥酥麻麻的。她望着李裕,忽然撑着坐起身来,拉住他的手,眼泪却一颗颗落了下来。 “这可不像你了。”李裕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手轻抚在她已有些微隆起的小腹上,叹息,“方才我还在担心,怕是又要挨鞭子呢。你可不许把这个也教给宝宝。” 海澜含泪莞尔,将面颊泪痕拭了,双手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以最轻细的声音低吟,“能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你说过的,你要记得:无论什么原因,不许丢下我们娘儿俩,否则……否则……” 她没能再说下去。李裕吻了她,很轻,很柔,浅浅缠绵。他在她耳畔允诺,“没有否则,我不会的。”而后,他便缓缓握住她的手。 十指交握,此心相连。 草长莺飞二月天,生机勃勃,一片青翠。 那五六岁的孩子一手抓着线轴,线的那一端牵着只纸鸢,正在园中疯跑。鸢尾上挂的响器乘风,呜铃呜铃响着,犹似歌唱。 “世子慢着些,仔细脚下!”常侍张福跟在那孩子身后,步步都是紧张。自打李飏落在太液池里一回,张福便再不敢让他四处撒欢,这样两句话,每日也要说上不下百遍。 但李飏正是贪玩时候,眼见春光明媚,又怎可能在屋里待得住?他拽着那纸鸢,跑得正欢,忽然,掌中棉线一紧,再也拽不动了。他仰面一看,原来是线绕在了树枝上。 “福奴,帮我取下来。”李飏扭身望向张福,嘟着嘴,大眼睛里一半是命令,一半又是恳求。 张福见状,正要上前去,却有两个小内侍抢上前来,殷勤着就取了梯子来,爬上树去。几人正拽那纸鸢,忽听个女子声音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李飏闻声扭头,立时欢叫着扑过去,双臂揽住那女子的腰,甜甜笑道:“墨姨姨,你看我的纸鸢,飞得那么高了。” 墨鸾抬头细看,不由得苦笑。 她原本是在麟文阁里看书的,正奇怪阿宝怎么不见了踪影,太后便派了宫女来寻她,说世子跑去园子里玩了,让她去寻一寻。她于是一路寻来,却瞧见李飏在这里放纸鸢,几个内侍已爬上树去。 眼见孩子一脸雀跃欢喜,墨鸾又无奈又疼惜,不忍轻声道:“世子快让他们下来,都爬上树去了,成什么样子。” 李飏听话,便唤那几个内侍下来。 内侍们好容易拆了线结,下得树来,恭恭敬敬向李飏施礼,再瞧见墨鸾,免不了又是满口夸赞。 那一派阿谀嘴脸,纵是墨鸾也不禁有些翻胃,却又不好显露,笑应几句将之打发罢了。 张福向墨鸾揖礼道:“有劳贵主挂记着寻来。大王这阵子繁忙,也不得空带世子去探春,小人见世子终日憋闷得郁郁寡欢,所以才带世子寻些乐子。并不是世子淘气,还请贵主……请贵主……” “张常侍见外了,世子来园中走动又有何不可。”墨鸾微笑。她知道张福是替阿宝开脱,唯恐她将话照实告与了太后,太后怪罪,要责罚他家世子。自打益州粮乱后,由太后授意,相关诸事宜皆交予了吴王李宏执管,日前又称吴王办事得力理应封赏,让陛下将李裕被罚的千户尽数赏了李宏。如此一来,李宏的财势恩宠皆是直逼东宫。也难怪连些小阿监也望风而动,极尽巴结之能事。值此时刻,身为吴王世子的阿宝,便益发处境微妙。而她自己——哥哥是向着东宫的吧……墨鸾心绪纷扰,想着想着,便有些乱了,忙将这些杂念统统挥去,蹲下身去,对李飏道:“世子哪里来的纸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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