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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伤还没好利索吧?是啊,天寒地冻里,谁又好得了呢。

  她将一条腿从被下伸出来,向他探过去。莹润足尖甚至可以触到他的面颊,戏耍一般轻轻地摩挲,勾勒着那叫她爱恨难名的轮廓。

  “很疼么?”她颔首望着他,唇角泛起的笑容,闪烁着凄然的魅惑,那是和着剧毒的蜜糖,“有我心里疼么?”她忽然咬了牙,又要向他脸上踹去。

  但他却一把将她捧在掌心里。

  男人的手掌坚硬,厚实,暖得像火炉一般,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又温柔又粗糙的茧。

  他将她一只玉足握在掌心,轻轻地搓揉,俯身,落下绵密的亲吻。

  他亲吻她,从足心到脚趾,浅尝轻啄,虔诚得犹如朝奉。

  如雪羊脂衬着锦绣莲花,媚态横陈,妍色无双。

  酥麻的触感从那肌肤相亲的一点蔓延开去,血液里烧起了炽热的火,渐渐燎原。她抑不住轻吟一声,软了腰肢。

  他却忽然肩头一震,呆愣一刻,似想逃离。

  他竟然,又要逃了?

  她秀眉拧起,忽然,却扑身将他揽住。

  不许逃!

  你还想逃去哪里?

  唇舌相接。她毫不犹豫地缠住他,放肆地抬腿厮磨他的腰身,将所有的羞涩廉耻全抛在脑后。怀抱里暖如烈火,眉弯、眼角、指尖、发梢、鼻息、齿间……全是他的味道。贪恋至忘乎所以。

  这才是她想要的么?是么?

  不,不够!仍然不够!

  她的双眼水润起来,狂乱神色间泛起强悍,将唇瓣咬得嫣红见血,就去撕扯他的衣衫。

  还不足够。她要彼此赤裸地坦诚以对,没有间隔,没有阻碍,相拥得再无罅隙!

  “阿鸾!”

  “阿鸾!”

  她听见他颤抖而低哑地唤她,“不行……不能这么做……会出事的……”他挣起身来似想躲开,却又似醉酒了一般,连步子也走不稳,晕晕沉沉地跌在榻旁,衣襟凌乱,气喘得粗重。

  “还能出什么事?”她闻之竟笑出妖色来。她将他的手拽来,紧贴在小腹,“挨了一刀,整日吃药,御医说我今后恐怕都不能了……”她向他探身过去,散落青丝垂顺,双唇鲜红欲滴,妩媚得令人目眩。

  她看见他无助地垂下头去,“阿鸾……你……你别这样……”她终于看见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低头,看见他流露出那样痛苦的神情,却是如此令她刺痛,愈发不甘,“口是心非的懦夫!”她扬手一个耳光扇过去,在他面颊上烙下一道红痕,“你这样的人,你一只手也能掐死我吧?你可以推开我,甚至可以杀了我,对你而言不是很简单么?”她说着,又是一巴掌。

  但这一巴掌却被他截了下来,“阿鸾!”他扼住她皓腕。这般尖锐的诘问,逼得他无地自容。然而,不习惯解释,不知该如何解释。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从何时起,面前这个女子成了他唯一的软肋,是他背负不起却也不能放下的原罪。可是,他答应过,立过誓,他要对她解释,“我……”他望着她的眼,深深吐息,却终于还是颓然败下阵来,“抱歉……我不知该如何与你说……”

  “做得出,为何说不出?”她却讥笑他的无能,“既没这个担当,何必要做?你连个交代也舍不得给我,还想要我受你摆布?你当我还是那个傻丫头,被骗也要感恩戴德么?!”她挥手拂开他,傲然盯着他。

  他默然凝视着她,良久,低声问她:“……你要我怎么给你交代?”

  她闻之嗤笑出声来,“你问我?你该怎么交代你却要问我?”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紧紧盯着他的眼,“我连怎么给自己交代都不知道……”她忽然涌出泪来,恶狠狠地撕扯他的衣襟。

  男子的胸膛好宽厚,微微带着咸味。这么多年了,他身上依然是那熟悉的薄荷与兰草香,刺得她愈发忍不住流泪,“我恨你!我明明恨死你了!为什么还想见你,还要替你担心,还是那么害怕你会出事?”她忽然俯身,捂着脸大哭起来。

  “阿鸾……”他终于再不能自已,一把将她揉入怀中。

  还有何好交代的?还有何不能交代的?都不过是一场至极奢靡的渴求。

  要如何交代?要何种交代?是彼此心知肚明却踟蹰难越的雷池。

  火热灼着火热,可是心贴着心了?

  他吻她,吮吸那浸了毒的寸寸柔香,似个贪想了千年的痴儿,死也不怕。

  她却像只讨债的妖,索命的冤鬼,媚色张扬地掐进他的血肉里去。

  “阿鸾。”

  “阿鸾。”

  声声炽烈昵语,落一身放纵,旖旎厮磨。

  肩胛上的滚烫,那鸾仿佛烧起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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