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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孟扶摇不回头,支着刀慢慢走向月魄,那美丽男子回转头来,手中银网依旧不放,近看他才发觉,这人竟然容颜不老,永驻青春,和星辉远看风姿动人近看年华已老完全不同,孟扶摇看着他明月般光洁的脸颊,也不禁心中油然升起妒意。

  世间还有人这般得天独厚,姿容不改,让天下女子还怎么活?

  她瞟了一眼云魂,那女子僵硬得木偶似的,攥着自己灰白色,远远不及月魄华光流溢的银发的长发不语,手指一直在紧张的绕啊绕,不住扯断自己的白发。

  孟扶摇笑了笑,对自己的想法更坚定了几分,她慢慢过去,走近月魄,附在月魄耳边,低低道,“我要教你如何追女人。”

  她前面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后面两个宇略微清晰了些,正好在云魂可以听见的范围内,孟扶摇眼角瞥到,云魂又僵了僵。

  月魄狐疑的看着她,“你?牙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你懂?”

  孟扶摇露出一颗半门牙的标准微笑,答,“牙不在多而在精,追女人不在年纪而在悟性。”

  她靠得月魄极近,几乎擦着他的肩,月魄心有所思不觉得什么,云魂的眼光却有意无意瞟过来,孟扶摇奸笑着,拉月魄,“前辈,我们一边慢慢谈。”

  “不行,她会跑。”月魄不肯放开网。

  “我向你保证,她不会跑。”孟扶摇凑在他耳边轻轻道,“想要知道她对你的感情么?跟我来。”

  她明明鼻青脸肿,却笑得妖女似的,眼神却在月下闪烁着明珠似的光,月魄看着这样亮得迫人的眼神,终于松开了网,却道,“她若跑了,我便杀你。”

  “请便。”孟扶摇笑得胸有成竹。

  果然云魂不走,她背对着月魄,大声道,“我要把这几个人杀了再走!”

  “行行,”孟扶摇笑,“等我和月魄前辈谈完情,您想咋杀就咋杀。”

  云魂衣袖下的手指捏得紧紧,苍白的手背透出淡淡青筋,她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去。

  月魄瞟一眼云魂背影,若有所思,随孟扶摇转过山石才道,“二百一十七次以来,她第一次没有主动逃。”

  “前辈,不是我骂你,你真蠢。”孟扶摇蹲在山石背后,叼着根草,张嘴就骂。

  月魄立即转头,“嗯?”鼻音很重,月色森凉。

  “知道她为什么不接受你不?”孟扶摇一句话又把森凉的带着杀气的月色换成楼头红罗帐顶的柔曼月色,“自卑!自卑!”

  “自卑?”一把年纪的美丽男子愕然喃喃,“自卑干嘛?”

  孟扶摇仰天长叹,这男人比云魂还奇葩!

  “你过来,”她一把扯过月魄,指着地上一处水洼道,“看看你自己,容颜不老青春永在,美得是个人都会嫉妒。”

  月魄盯着水波里那个影子,比然道,“咦,好像是,哎,我不照镜子好多年。”

  孟扶摇强忍揍人的冲动,继续开导,“你得天独厚,容颜永驻,而她,她呢?她却少年早白,容貌平平。”

  “那也不能不要我啊。!”月魄答,“美丽又不是我的错。”

  “你武功好像也在她之上吧?但是定排名的时候,你因为对她的情意也让了她是不是?!”

  月魄默然,半晌道,“她不喜欢输给我嘛。”

  “真是笨蛋啊……孟扶摇翻白眼,愣是不懂得女人就是口不应心的动物,你输给她她才伤心呢。

  “我问你,你是不是平日里说话无拘无束,尤其喜欢和女子调笑,说些风流话儿?”

  “你怎么知道?”月魄慢慢理手中的网,“其实除了她,其余人在我看来不分男女。”

  “傻喇你——”孟扶摇恨铁不成钢,“你看来不分男女,她分啊!”

  “啊?”

  “你这般美丽,本就让她自惭形秽;你让出排名,她觉得你大概是不屑于和她争;你容颜绝色,又喜风流调笑,自不缺美色投怀送抱,而你又心无拘束不知道男女之防,看在她眼底,却又是个什么感受?”

  月魄如被雷劈一般呆住了。

  这个美丽的男子怔在月光下,皱起弧度完美的眉,喃喃道,“难道这么久,我都错了?”

  孟扶摇看着他,觉得这些顶级强者其实一个个也蛮可怜的,痴心练武练到绝顶,把心智都练出问题了,更因为长久的人在高处,反而再不能看见人世间一些最平凡的道理,而以他们的身份,世人畏惧多于爱戴,见之如避蛇蝎,以至于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敢于冒险点拨一下这对深陷情网却又情感弱智的一对。

  “喂,你的意思是说,”月魄突然一把揪住孟扶摇,“她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不敢喜欢我?”

  “对,”孟扶摇很哥们的拍拍他的肩,“你太美太强太风流,看起来太不可靠,她怕芳心托付,将来反被你伤得更狠,倒不如从来都不接受,那还能多看你几次。”她奸笑着,凑近月魄的耳边,低低道,“不然为什么她每次都能被你‘找着’呢?”

  月魄斜睨着她,半晌道,“小小年纪,情圣似的。”

  孟扶摇得瑟的笑,“夸奖,夸奖。”

  她鬼鬼祟祟看看另一边烦躁的云魂,笑道,“瞧,吃醋了吃醋了……”

  月魄却突然道,“我瞧那两个家伙也对你有意思,你和我这般故作亲热,他们怎么不吃醋?”

  孟扶摇怔了怔,半晌挑了挑眉,“好朋友,吃什么醋。”

  月魄曼声一笑,“你真当我白痴么?”

  孟扶摇瞅着他,翻了翻白眼道,“信任,信任你懂不?你们两个之间,就是缺乏信任。”

  “……信任……”月魄若有所思,突然道,“我和她其实是青梅竹马,在三十八年前,我一直喜欢着她,我以为她也知道,我原本打算那年年底向她求亲,结果,那年中秋她生了场怪病,病好后头发全白,那时我在游历江湖,听说了便回去看她,路上遇见仇家,幸得雾隐相救,她说想拜访我的家乡,我便带她回去,那天我和雾隐双双去看她,雾隐一推门,她正揽镜自照,一回头看见我两人,镜子碎在地下……”

  孟扶摇沉默下来,她微侧身,看着焦燥原地踱步的云魂,想起她总在微微恍惚,想起她不断扯断自己的白发,想起她别扭而又古怪的性子,想起身为十强者的她说自己是天下最惨的人,想起她听见那句“红颜知己”时受伤的神情。

  想起三十八年前,青春少艾的女子,一夜之间头发全白,正伤心欲绝自暴自弃时,却见情郎携着姿容完美的女子姗姗而来,那一刻,她又是怎样的疼痛?以至于痛到了三十八年后的今天?

  原来,不过是一个一直为爱患得患失,不敢面对只好逃离的可怜人。

  她也有点恍惚的笑起来,为那些尘封在久远岁月里,带着故纸香气的故事,而漾开了悟的笑意。

  她凑近月魄,轻轻道,“想不想知道她到底对你是什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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