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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不经意间,两人的手指相碰,彼此都好似被烫到了一般,急忙缩回了手。

  “咣当”一声,药碗摔落在地面上,浑褐色的药汁四溅横流,有几滴药汁在药碗坠落之前洒落在花著雨的手背上。

  虽然不如刚熬出来那般烫,不至于烧起一串泡,但还是将花著雨手背上灼出一片红印。

  姬凤离的目光从花著雨手上扫过,又望了一眼地面上的狼藉,凤眸中一片冷凝。

  花著雨凝了凝眉,轻轻俯身蹲下,伸手去拾地面上的药碗。

  锦色极是不安地欠起了身,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让絮儿来收拾吧,你退下吧!”

  “你好好躺着!”姬凤离上前一步坐在床榻边,一把将锦色按了回去。

  锦色无奈,只得慢慢躺回到床榻上。

  姬凤离伸手为锦色掖了掖被角,温雅笑了笑,轻声道:“小心伤口崩裂。”

  花著雨将药碗一片一片拾了起来,一不小心,手微微颤了颤,手指被划破了,谪了几滴嫣红的血球。大约是耍刀弄枪久了,这些活计,她总是手脚笨拙,做得不够好。姬凤离深邃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花著雨淌血的手指,便匆匆转开脸去。

  “四儿,伤口还疼不疼?”姬凤离冲着锦色淡淡笑了笑,声音低沉柔和地问道。

  姬凤离风华无双的笑容让锦色心中瞬间凝滞,脸上隐隐浮地出两样嫣红,娇羞无限,“不……不算很疼了!”她低低答道,眼光顿时不知往何处看了,待到不经意和到花著雨手指上的嫣红,心顿时一颤。

  花著雨手指上的伤口虽不大,但鲜血还在淌,她伸手在身上才摸索半天,也没找到任何要以包扎伤口的布条,正要作罢。锦色见状,从枕头下抽出一快锦帕,轻声道:“用这个吧!”

  花著雨勾唇苦笑,扮男子久了,她身上就连这样女子必备的锦帕都没有。

  她起身接了过来,将手指麻利地缠绕了一下,弯腰将药碗的碎片捧起来,“左相大人,末将告退了!”

  姬凤离没有看花著雨,挥了挥手,凝眉道:“去吧!”花著雨施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屋外依然是乱雪飞扬,冷风飘零。

  乍然从温暖的帐篷内走出来,这扑面的冷风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花著而将手中的瓷碗碎片扔在角落里,便迎着扑面而来的雪片,缓步走向了雪中。

  风,吹吧,狠狠地吹吧!将我的眼泪和软弱都吹走!将孤独、冷硬和无情留给我。

  雪,飘吧,将这世间所有的野心和随谋统统都掩埋,还一个暂时纯净无暇没有争端的世间,让她好好地喘息一下。

  花著雨在风雪中疾步而行,她轻轻仰着头,风掠过鬓边,送来一份凛冽,雪扑在脸上,带来一片沁冷。

  原本,她打算从姬凤离身边查探一些事情,然而,不巧地遇见了战事。如今,战事已停歇,搁置下的事情,现在改去办了。回京后,她恐怕是无法在姬凤离身边待下去了。

  花著雨走后,姬凤离命锦色的丫鬟絮儿,再熬了一碗药, 呈了上来。他端起药碗, 舀了一勺药,送到了锦色面前。

  眼前,不知为何,便飘过她撮唇轻轻吹药的动作,那一夜,那唇的温软混合着药的清苦便好似柔软的蔓藤,穿越了时日的障碍,再次在他心头蔓延生长,缠缠绕绕。

  他心不在焉地喂完了药,将空碗交给絮儿,再细心叮咛了锦色几句,便快步出了帐篷,向中军帐走去。

  召集了王煜和一些重要将领商议班师回朝之事。

  “阳关地势平坦,需要重兵防守,王煜,你和南宫绝统领五万精兵在阳关镇守。北朝这一次虽败北,但也不能说明北帝再没有南下之心。”姬凤 离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王煜点了点头,“相爷说的对,这几日本将便将兵力分配一下,不过……”王煜顿了一下,忽然说道,“相爷,不知您打算如何安排宝统领,他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本将想将他和虎啸营都留在边关。”

  姬凤离凝了凝眉,缓缓说道:“这件事情,你可以事先问一下他的意思,如若他愿意,留在这里自是最好。但若不愿,你也不用强迫他!”

  “相爷,你原本不是说宝统领是一个人才,要陪你到京中委以重任吗?为什么要将他留在北疆。”南宫绝凝眉问道。

  粕风离风眸眯了眯,畔中闪过一丝豫彳:可测的块绝,: “本相观在改主意了,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留在哪里都可以,只要……”只要,他不留在我的身边,不要让我日日看到他,他在哪里都可以。

  当初,姬凤离把花著雨从内惩院中带出来,让他到相府,便是存了惜才的念头。可如今,他却不想再重用他。不仅不会重用,也或许,自此就会放他自由。

  他从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否则心受其乱,是该到了了断的时候了。

  天高海阔,自此后,他走他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再不相见。

  或许,再不相见,便会遗忘。痛或许便会少一分。

  “留在即关最好了,京城也不缺他一个人才!”蓝冰在一侧低声说道。

  这些日子,蓝冰变得少言寡语,清减了不少,眉角眼梢都是丝丝缕缕的愁绪。

  唐玉抱臂坐在一侧,没有说话,一时间心中有些迷感。他不知,那一日的事情,到底是做的对了,还是错了。

  雪断断续续下了三日,在第四日夜间,天色终于放晴。

  北军已退,阳关城得保,那些流离逃亡的阳关百姓,陆陆续续牵儿携女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家园,这个遭受了战火洗礼的城池顿时有了烟火人气,散发出一种顽强的生机。

  或许,北疆的百姓早就习惯了这样连年征战的日子,不过半月的光景,阳关城就重新热闹了起来,恢复了盎然生机。

  东街的早市和夜市也重新开市,晚间,还有百姓燃放烟火,映得北地天空亮如白昼,极是热闹。

  朝廷大军即将返回京城,阳关百姓特地在城东的湘水河畔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民间节目,为朝廷大军进行。

  这一日,天刚入黑,虎啸营的几个校尉便陆续过来,邀了花著雨一道去阳关城凑热闹。

  花著雨原本没什么心情去凑热闹,但架不住几位校尉的轮番游说,最后被强行拥簇着骑马到了即关城。

  这一日是十月十五,天空格外晴朗,一轮皓月当空,散发着明亮清辉,寒星都在皓月的光芒下隐遁了。

  几个人从东街夜市走过,所到之处,百姓都纷份让路,对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兵士报以敬重的目光。夜市上多是卖小玩意的,几个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便到了湘水河畔。河边,已经被百姓布置的花团锦簇,流先溢彩。岸边光秃秃的大树上,挂满了百姓自己制作的花灯,形状各异,各个不同。

  北地冬日的风有些冷,但是,这点冷对于北疆的百姓并不算什么,他们穿着棉衣,倾城而出,在河边忙碌着。搭起了一处高台,披红挂彩,看上去霎是热闹。

  台下摆了百来张桌椅和条凳,这些都是百姓从各家各户凑来的,长短高低不太一样。一切都显得有些寒酸,但是百姓们的热情高涨,节目演的极是精彩。

  他们到得有些早,自有人引了他们到前排长凳落座,花著雨这个宝统领如今在北疆早已不是无名之辈,谁都知晚她深入敌后,立了大功,作战又极其英勇,都对花著雨极其仰慕。这些人又不知花著雨是太监,见她生的俊美不凡,一些姑娘们不断跑过来向花著雨献着殷勤。

  花著而笑吟吟地坐在那里,对这些似乎视而不见。当初,他在梁州,对这些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

  身侧一个姓刘的校尉小声问道:“宝统领,不如就别跟着相爷回京城了,留在北疆如何?这里的姑娘们可都是极热情的!”

  花著雨挑了挑眉,笑道:刘校尉莫非看上了哪位姑娘,如若真这样,那你便留在此地,成就家业也不错!”

  刘校尉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倒是看上了,不过人家姑娘看的可是你!”

  “看我有什么用,你告诉她,我是纯不娶妻的!”花著雨淡淡说道。

  刘校尉神色一暗,猛然想起了花著雨本是太监,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话来安慰花著雨。

  花著雨却没料到人家想到了此事,诧异地望了一眼他。

  “左相大人来了,左相大人来了!”就在这时,有百姓高呼道。

  刘校尉正在尴尬不知所措,立刻一拉花著雨的手,跳起来说道:“相爷来了!”

  花著雨随着他从凳子上起身,目光穿过眼前涌动的人潮,看到前方河岸边,十余人缓步而来。

  当先一人正是姬凤离,今夜,他着一身玄色云纹织锦官服,深沉低调的玄色也难掩他卓绝无双的高贵温雅,他长身玉立,气度雍容,漫步之婆,从容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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