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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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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下唯信最难逢 驻芳阁位于恒永宫禁宫西侧,整座恒永宫为一凤展之形,两侧开翼极是宽阔,以散翎间错之形罗列,前端有如凤首,以端正,端方,端阳三门。入端阳门则入禁宫之内,过端阳门,入禁宫十正大场,然后是白玉九孔拱桥九座,正中一座正对皇极殿。为禁宫之中首殿,为皇家极庆大典场所。之后便是祥泰殿,崇正殿,兴华殿。这三殿依次纵列,两侧设高台九转环廊,罗列殿房角楼,分别为执行,居安,宗堂等地的暂配所。以及宫廷侍卫校统列派所。这一带统称为外廷,一般情况嫔妃是不能到这里来的。 从兴华殿后转白玉廊桥,是为中廷。中廷开分三路。中路有勤政,崇德两殿。为皇上听政和接见来使所在。以红墙相隔,两侧皆有长俑碧阶道,隔环廊,有两个小园。东为舒怀,西为畅心。设有小殿,为皇上政罢小憩之地。 东西两园再向南,便为近内廷所在。也便到了凤形双翼之地。中央是前御园,两侧亦有两个小道相通,有中华,倚华两阁,更有两个园子,倚中华阁为中都园,以倚华阁为倚凝园。之前连接中廷便是皇上所居的乾元宫,皇后所居宁心宫。 接着有通廷大道,两分东西,东西配园两侧,如凤翎罗列各个宫房,翎展中央的位置除有宫墙外,更各有巧廊,各式景系所隔。最尾端有后御园,连接皇城内渠,与前园只有一个小湖不同,后园有泛舟大湖,为液池,设山林景,隔池为二。寿春宫一带独分一支,隔墙而绕,为太后,太妃等安居之所。 而驻芳阁为西侧正中,有引自液池的溪泉注入宫中后院,单僻出一个幽静之所。虽然宫房所占之地,等阶都逊于绯心所住的掬慧宫。但是胜在其景别致,后院有小泉,竹筑,亦有灵嫔别出思裁开的一方小角落搭建草舍,真是于宫中一隅,别有出尘草田之风。灵嫔自设暖坞,培育各式花草,此时暖坞之中,牡丹正争奇斗艳,高株足有六尺多,低株的也有三四尺,摇摇曳曳,满坞生彩。绯心略是一看,足有二三十个品种,姚黄、魏紫、墨魁、白玉、蓝田玉、胡红、一品朱衣、璎珞宝珠、烟笼紫、墨撒金、青龙卧墨池……让她一时间有种错生花海的感觉,真正的是大开眼界。那牡丹本就庸荣华贵,怒绽之间,有如孩儿面孔。层罗叠瓣,形态各异,色彩鲜丽。与室外严寒截然不同,这里已经是四月艳光流泄。别说错季而生,便是宫中御匠,也难在应季之时,在园中载出这许多品种来。这灵嫔真是不简单! 绯心看她一手挽着皇上,一脸娇意,更是人比花娇。一时间,真是觉得自己在此多余。但此时她亦不敢走,只得呆立在花丛里,瞅着一株璎珞宝珠发呆。这璎珞宝珠,花色浅红细腻,花朵冲上层层团开,圆尖花蕾有若明珠。只可惜花株细矮,掩在其它叶繁之中,绯心若非眼睛一直下视,很难发现它的风彩。 这边灵嫔一边与宣平帝亲呢,一边也没忘了绯心。倒不是说她刻意要在绯心面前显摆,只是这丫头显然要比德妃高明的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成了习惯。她一见绯心瞧着花泛了怔,便笑着说:“娘娘要是瞧着还入得眼,臣妾便叫人移盆送去掬慧宫如何?” 绯心微是一怔,便浅笑着:“如此颜色,还是放在这里花团锦簇的好。” 灵嫔本也是随口一问,见她这般也不多言。只顾挽着云曦的臂弯:“皇上,这烟笼紫极难催发,不如帮臣妾簪花可好?” 绯心总是觉得,无论灵嫔也好,德妃也好。与皇上相处总是好过于她,当时德妃还是婉嫔的时候,陪皇上在湖心作画。那景致绯心至今难忘,只觉惬意温脉,两相生情。皇上是真情假意倒不那么重要,至少让人看了总是心生暖意。如今也是一样。反观于她,与皇上之间似是难有话题。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一脸不耐,满眼冰冷。他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紧张。感觉找一个话题简直是难上加难。似乎除了那档子事,他们之间根本无话可说。 她偷眼看他们两个,此时宣平帝亦是一脸淡淡的笑,他温和含笑的时候总有一种光彩罩在身上,让人觉得格外动人。 云曦轻笑了一声,倒没有应她,只是看着花说:“朕倒觉得贵妃的掬慧宫是该移几株过去。金壁辉煌是够了,只是缺了几分生气!” 绯心没料到他把这个话头又捡回来说,但他话里的讽意绯心还是能听的出来的。这掬慧宫基本是照着慧妃生前的嗜好装设的,后宫之中,现在绝对算的上是最奢华的一座。看来他对此还是不喜,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充这种头面,对绯心来说也省了不少的开销。但他后面那句绯心就有些惴惴了,言外之意是说她死气沉沉。其实不是她刻意摆个端庄的架子,而是她自小便受这种教育。在她心里,女子端庄是首要的。 灵嫔一见皇上如此说,便陪着笑:“那臣妾就把这璎络宝珠移盆送过去如何?” 绯心也不敢多言,只得淡笑着应了。灵嫔瞧着皇上心情尚好,正想趁机邀他入内饮茶。还未开口,他已经错开花径向绯心这边走来:“朕要回启元殿了,贵妃不回宫么?” 绯心一怔,忙应着:“臣妾也该回掬慧宫了,臣妾恭送……”她话没说完,云曦已经向前走去:“正巧同路,一道走吧?” 绯心听了,不敢说什么,看他大步向外,忙跟了出去。只留灵嫔一个人在花房里发呆,显然没反应过来。 他们乘着自启元殿来时的步辇,穿西过东。绯心瞧着他不往南去,径自还往东去。分明是要在掬慧宫落脚。至掬慧宫前殿,绣灵绣彩以及小福子和小安子得了执路太监的信儿,按次皆跪迎在前。云曦下了步辇,脚步不停的便径自向寝殿而去。绯心一见,心里不由的一紧,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他的诡异癖好来。 她心里紧,面上就更是有些发紧了,忙忙的跟了进去。绯心伺候他净手漱茶,因着紧张,让她动作都有些微微僵硬。只因他们之间相处总是尴尬,说不了三句半他就会翻脸,绯心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缓解气氛,只顾垂着头做手边的事。但事情总有做完的时候,他懒懒的往床上一歪,绯心就是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那刀子般的目光。她从不敢跟他对视,就算有时不小心眼神碰上,她也会忙忙的躲开。此时她一脑子浆糊,只想着找个什么话题,让他不要这么快就进入那个让她极度恐惧的环节。至少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把人都打发了才是。自打除夕宴上出了丑,已经让绯心觉得不如死了干净。但她就是做不到破罐子破摔的,她从小所受的教育根本不允许她这样。 “你当真不会跳舞?”他歪靠着,搭着一条腿。终是打破了这种极度尴尬的境地。 “回皇上话。”绯心说着便跪下了,“当日臣妾无状,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入宫之前,臣妾在家学过一年的鼓上舞。” 入宫秀女,需五品官家的世宦小姐,举凡五品之上官员者,家生女儿必要备案官府,不得私自婚配,只得于当地落选者方可自行婚配。父亲所捐的官,当时根本不足五品,是父亲多方活动,各处攀钻,才得了一个候选的名额。当时淮州只有两个名额,她十四岁那年便知两年后将是她入京参选,父母那时开始筹备一应事宜。 她自小所受的深闺之教,便是女经女孝,德容工红皆出类拔萃。但一些怡情雅性之事一向甚少接触,诗词别说是女儿家,便是男人也是不务正业之事。她是因需要入宫,才开始学习。琴歌舞蹈亦是如此,这些东西,都是一些低级之人谋生手段,歌舞教坊,从来都是以充贵人之好的媚蛊之地,多出艳妓花魁,一向被世人看轻。 若不是因父母之命,她根本不会沾染这些。但绯心一向如此,她惯于听从命令,既然父母所言,此为入宫必备,她便竭尽所能,做到最好。当时父亲招了淮南最有名的歌舞坊,教她鼓上舞。她只学了一年,因她起步晚,总要比别人多受苦痛。无论拉筋,平衡,动作舒展诸等,都是她以肤骨之痛所换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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