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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召召姑娘,你来说,咱们该走哪条路?”

  召召略一凝思,报了个地名,如今他们已快出子夜的边境,到了沧浪便先往邺城。邺城在沧浪中部,按说氏羌族在沧浪之北,他们应该直接北上,只因召召早年间从世居之地出来是个意外,她不知世事,并不明白方向,曾胡乱走了一段时日,等到她终于明白自己身入尘世,已到了邺城。不过她天生记得自己曾走过的地方景物,如今只有先到邺城,她才可记起走过的路,再寻回家之法。

  阮梦华已不再想着去与南华会合,本来也是想去打听氏羌族的事,这下也省事了。

  一宿行人自可愁(二)

  天气炎热,马车里却堵得严严实实,闷得人头脑发蒙。

  云澜坐在昏沉沉睡着的阮梦华身边,目光锁在她瘦了一圏的小脸上,暗自叹了口气。这才养了没几天,身子骨都还弱着,长时间拖下去全无益处。若是到了邺城再往北去还是山路的话,会更费时。可急也没用,今后要往哪儿走都得听召召的,毕竟氏羌是个神秘所在,谁也不知道到哪儿去寻找。

  所谓关心则乱,身为一个医者,最忌与医治的病人沾情惹爱,他从未象此时这般心里没底。

  召召的话越来越少,时常莫名叹息,眼角偶然扫到那两名小婢时,发现她们缩在车厢一角,满是艳羡地看着睡梦中的阮梦华,大有恨不得已身是彼身之意。她微微一笑,怨不得两个少女怀春,见到云澜那般出色的男儿少有不动心的。二十年前她离开氏羌时,何尝不是为了觅得良配?可身为氏羌圣女又岂能容她有此想法,她只有远去他乡,一迳去了子夜。

  只是后来的事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没遇上合心意的人,反被害得二十年身陷囵囫。

  日正当午,邺城外十里长亭外站满了身着白色武士服的人,阳光无情,照得他们汗流个不停,却依然站得笔直如标枪,生怕亭子里那位小爷骂他们懈怠。

  亭子里的人看似在悠闲地饮茶,其实内心焦虑,他已在此地等了好几日,南来的车倒不少,没一样是他要等的,今日居然从早到外一辆南来的车都没有,再这么从早到晚地等下去,他非交待在这里不可。

  终于有一辆四驾马车从南面奔驰而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叫了一声“来了”,亭子里的人更是冲到路中间拦下了马车。

  邺城在望,马车却突然被拦下,云澜沉声问道:“聂生,出了何事?”

  聂生已跳下车冲来人行礼:“少主,贵客已到。”

  刚睡醒一觉的阮梦华在车上扒着窗格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那人是脱胎换骨变做贵介公子的南华。

  两个小婢也跟着下车盈盈跪倒,娇声呼道:“见过少主。”

  这下阮梦华想不清醒都难,看着南华抬手轻轻挥退了两个小婢,来到车门前冲她一笑:“梦华小姐别来无恙,我扶你下车。”

  说完伸出一只手,动作潇洒至极,他的姿态、语气与之前那个死要钱的南华相差太多,阮梦华顿觉脑子里混沌一片,正待开口拒绝已被云澜抱下了车。

  南华挑了挑眉,想不通二人何时亲密到这种程度,但云澜的事他却不敢多问,惟有当作没有看到。

  “云公子一路辛苦,如何,在下安排得还可以吧?”

  云澜毫不客气地道:“差强人意,你来邺城做什么?”

  当日南华送了阮梦华上船之后,便打算走另一条路回沧浪,却被云澜截下,盘问了半天才放他走。南华多次栽在云澜手上,一见他就没了脾气,岂止是阮梦华的消息,连自己身份来历也倒得干干净净。

  原来这南华本应姓谢,乃是沧浪谢家的独子,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可不知为何偏在少年时逆出家门,改名换姓流落江湖。沧浪谢家掌控着沧云大陆几乎一半的木材生意,而南华的母亲一族也是大有来头,两路人马找了好几年才得知这位小爷跑去了子夜。

  云澜知晓他的来历后没露出半分惊奇,只“借”走了他身上一块玉佩,要他在赤龙坡沿路安排好接应的人,讲好以玉为凭。因他也知解铃还需系铃人,阮梦华身上的毒说不得需往沧浪跑上一回,找不找得到那个古老山族不得而知,不去却是死定了。

  此去氏羌是办正经事,又非游山玩水,南华根本就是凑热闹,云澜心中有事,沉下脸一言不发。

  南华打了个哈哈:“我为梦华小姐而来,沧浪毕竟是我的地头,梦华小姐是贵客中的贵客,我自然要亲自招待。”

  跟着又用埋怨的口气对阮梦华道:“不是说好了在青城等你吗,你却不去,我只好一路寻来。”

  阮梦华狐疑地打量着他们,原来马车和小婢全是南华派来迎接他们的,看样子还是和云澜事先商量好了,她不知该夸云澜心思缜密、设想周到,还是赞他神通广大。

  一个落魄的沧浪少年到子夜谋生无可厚非,可刚刚那两名小婢口呼“少主”,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南华何需去做什么护卫?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可诛,她虽不是正经的子夜公主,但也不得不生出几分防备,于是疏离地回问:“我该叫你什么?南公子?南少主?想来南华并非你的真名,敢问公子何名何姓?”

  南华摸了摸下巴,苦笑道:“何必见外,还是叫我南华好了。”

  说罢看了云澜一眼,他离开上京时早已把底交待给了云澜,难道他不曾在阮梦华面前提起过吗?刚想说话,却看到了跟着二人身后下车的召召,那一张妍丽容颜震慑住他的内心,登时说不出话来。

  召召似是受不了烈阳,抬起手遮在额前,娇声抱怨道:“怎地停在这里,不嫌晒吗?”

  一瞬间南华觉得热不可挡,应声道:“是,这天气实在太热了。”

  阮梦华身上无力,靠在云澜身上笑出了声,人生得好些果然是有用的。

  几人移步亭中叙话,青霜绯玉自觉自动地站在几人身后服侍,各自拿了柄扇子轻轻摇送凉风,南华指着她们问道:“这两个婢子如何?我也是离开子夜时仓促间挑了两个,若梦华小姐喜爱,我就将她们送与你。”

  阮梦华却不领情:“你可真大方,还是免了,我身边不需要来历不明的丫头。”

  “看来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既然你不要,我就送与召召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早接到消息,与云澜、阮梦华二人同行的是位绝色美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一时没想那么多,热切地看着召召,盼着佳人能多看他一眼。

  召召甚是怕热,才走几步脸上便出了层薄汗,刚歇过劲来,闻言闲闲地道:“也好,不过要跟着我就得依我的规矩,每人先吃我一针,种个‘不二蛊’后方能为我所用。”

  一个蛊字让南华清醒不少,云澜更是面色不豫,握着阮梦华的手紧了紧,他看也不看南华,自与召召商量正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走,还请召召姑娘示下。”

  “你急什么,我来过这里,亭子没变,咱们也不必进城,呆会儿直接上路便是。”

  阮梦华“啊”了一声:“怎地连城也不用进,晚上住哪儿?”

  她只觉精神不济,想快找个地方躺下睡觉,可召召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小姑娘,从今日起大概你就得住在马车上了。”

  召召并不是在说笑,当日她离开氏羌后,走得尽是些山野小路,氏羌的大致位置在沧浪极北之地,比青城还要偏僻,能顺顺当当一路乘车就算不错的了。

  南华并不知道召召的身份,此次在邺城等着几人,便是知晓阮梦华要去沧浪最神秘的氏羌族,这等大事他怎么会错过。可眼前貌美如仙的女子张口就是蛊毒,难道与氏羌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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