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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李月荷顾不得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一把抱起小荣佳,"不陪你不表示娘不爱你了,是因为大人有自己的事要做。总之呢,娘有空就会陪你的。"

  小荣佳听到李月荷说有空就会陪她,一下子放心了,也不用人哄,主动说要睡觉了。太医见没什么事,这才告退。玉兰与碧玉哭笑不得,只说小公主实在太狡猾。李月荷也只能苦笑,待哄了小荣佳睡着后,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小荣佳倒是不用人叫,自己爬了起来,就是不肯让宫女洗脸,说要娘亲洗。李月荷只得过去帮她洗了脸,打点好了令人送她上太学去,这才清闲下来。下午,小荣佳从太学回来,一进门就兴奋地说:"娘,太傅夸我了呢,说我的字描得好呢!"李月荷拿过她的描红字帖一看,字倒是真的描得端端正正。又问《三字经》读得怎么样?随去太学的内侍代答说太傅也夸公主念得好呢!李月荷忙令人将熬的黑米粥端上来给小荣佳吃,吃完又令人送小荣佳去太后处请安,练练规矩。

  等众人送了小荣佳去太后处,李月荷又叫来内侍细问小荣佳在太学的情况。

  正问着,碧玉进来说:"今年选上来的秀女听说都长得倾国倾城,明儿早上就该来拜见各位娘娘了。"

  玉兰撇撇嘴说:"宫里的女人本来就多,现在更热闹了。"

  碧玉笑笑说:"这回选的秀女,虽是漂亮,皇上却看不上,只令各宫娘娘自选几个充当宫女就罢了。说起来,娘娘现今怀着龙胎,正该添两个人手才是。"

  李月荷叹了口气说:"我倒不用添人手,该添人手的是小荣佳,到时让她挑两个年纪小一点的陪她玩,少缠着我点,让我多点时间歇着就偷笑了。"

  碧玉笑着说:"如今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来明月殿侍候呢?说声小公主要挑两个小宫女,那还不挤破了门,哪里用得着去挑那些个新上来的生手?"

  李月荷笑着道:"哟,就是不想让人争破头才要挑两个新手呀!况且新手容易调教,如今在宫里的人,哪个不是四角俱圆,全失却了本性,除了模样儿不同,一个个性格就跟复制出来似的俯首帖耳。让这些没点个性的宫女跟着小荣佳,反而不大妥当呢!"

  众人笑了起来,有个宫女说:"小公主古灵精怪,连奴婢都得小心服侍着,要是来个新手,还不知会被她怎样折腾呢。"

  玉兰接口说:"别的倒不怕,奴婢就怕她问那些不好答的问题。上回问奴婢她是从哪里来的?奴婢说是娘娘生出来的。接着她问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奴婢支吾了老半天,最后还是皇上来了才避过去的,就怕她想起还要问呢!"

  宫女们红了脸捂着嘴又笑起来,碧玉也笑着说:"不单你,奴婢也怕呢!那回问奴婢说为什么苹果是红的,梨子却是黄的?可给问住了。"

  李月荷也撑不住笑了,"想起她的问题,连我都冒冷汗呢,不要说你们了。"她用袖子扇了扇风疑惑地说,"都秋天了,我怎么觉得身子还是如此燥热呢?"众人忙端了茶水过来,一边打扇,一边着人去请太医。

  太医诊断了之后说:"怀了胎儿身子照例是比常人怕热些,并无大碍。除了大寒的食物不能吃之外,却可以吃点凉性的食物降降身体的热度。"

  送走太医,李月荷打了一个哈欠,正想上床睡一会儿,小荣佳却嚷嚷着冲了进来,"娘,我回来了!"李月荷只得打消了上床小睡一会儿的打算。

  小荣佳唧唧喳喳地说着她在路上见到了谁,太后又怎样夸她了,赏她什么好吃的了,说完眼巴巴地望着李月荷。李月荷心里好笑,只得夸了她几句,说她长进了,像个大孩子了,小荣佳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过一会儿,小荣佳又缠着李月荷说要听那个《蓝精灵》的故事,李月荷只得打起精神讲给她听。正讲着,内侍报皇上驾到,小荣佳兴奋地飞奔了出去,李月荷这才松一口气。

  小荣佳现在跟唐子仪已经"很熟了",拉着他进来坐下,又爬上他的膝头坐着。唐子仪待宫女上了茶,笑吟吟地对李月荷说:"听说爱妃怕热,朕带来了一样小东西,爱妃用一用,看看喜欢不?"说完伸出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条小小的玉鱼儿。

  李月荷伸手拿了过来,只觉触手处凉沁沁的,忙细看起这条小玉鱼。玉鱼长不到二寸,宽约一寸,通体翠绿,雕工精细,栩栩如生,还是一条小胖鱼。唐子仪在旁边说:"这叫'冰玉鱼',很难得的珍品,世上只怕不超过三条。夏季里酷热难当时,把这个含在嘴里,自然全身清凉,心里也安静下来了。"

  李月荷不由心生感叹,原来身在高位,什么东西都能得到,各种方法也自有人替你想到!热了,自有人替你找来消暑的珍品;冷了,自然有人替你找来御寒的宝物。怪不得有很多人愿意用真心换取富贵!

  宫女早端了一盅水过来,李月荷把玉鱼儿放在水里浸了一会儿,这才放进嘴里。果然凉爽多了,就像含了一颗冰珠一样,却又没有冰珠那样冻牙齿,只觉得凉得刚刚好。

  跟唐子仪说了一会儿话,李月荷把玉鱼儿取了出来,摇头说:"凉爽是凉爽,就是含得太久,嘴有点酸,还怕不小心吞到肚子里去,那时就要命了。"说着又去照镜子,"看这个玉鱼青着脸,张着嘴,怕含在嘴里太久了,就像它一样,脸色都变青了,嘴也合不拢了呢!"

  唐子仪笑着说:"那握在手心里好了,也凉爽一些。"说着便伸手去握李月荷的手。

  小荣佳正坐在唐子仪腿上玩着一个小魔方,见唐子仪去握李月荷的手,忙把唐子仪的手拉回来说:"娘怕热,她不让我拉她的手,你的手这么大,拉了会更热的。"

  唐子仪尴尬地笑了一下,俯首对小荣佳说:"你娘很想朕拉她的手呢,你天天在这里拉,她才不让的!"

  小荣佳歪歪小脑袋,"不是啊,娘说她最爱我了,连我都不让拉,怎么会轮到你?"

  唐子仪气得把小荣佳放到地上说:"不抱你了,这么不乖!"

  李月荷不禁笑了起来,忙一手拉了一个,说:"两个我都爱啦!"小荣佳还罢了,唐子仪第一次从李月荷嘴里听到一个"爱"字,不禁心醉神迷,很久舍不得放手。

  李月荷此刻虽心满意足,却也暗生警惕。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只怕会盛极而衰。纵观历史上恩宠无比的后宫女人,得个好下场的有几人?

  唐子仪因政事繁忙,稍坐片刻就走了。李月荷有点疲倦,用过晚膳早早就睡了。

  秋意渐浓,李月荷觉得身子舒服了些,这天早起,见天高气爽,便领了众宫女前往御花园散步。走到凉亭中坐下,自有宫女拿了茶点摆上。李月荷现在肚子很容易饿,宫女随时都备着点心。

  用完点心后,又歇了片刻,宫女端上新鲜的红枣。据太医说多吃红枣有好处,李月荷便令宫女多备了些红枣,平时当零嘴吃。

  正观赏风景,远远见到严秋水携了几个妃子走过来。玉兰瞅了一眼说:"看她的样子,这几天倒跟专门来御花园等着娘娘似的,不知想演什么戏。"

  正说着,严秋水已来到跟前,也不等李月荷相邀,自顾自坐到她对面。其他等级低的妃子们请完安站在一旁侍候。

  见李月荷正吃红枣,严秋水笑道:"这枣儿倒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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