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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小姐,”小微迎了上来,很是害怕地望着我身后的人影,小心翼翼地对我说,“我们不回去吗?”

  “小微?”季林突然开口,看向了走近的小微。

  小微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背光而立的男子,有着片刻的困惑,然后,双眼突然间发出了异样的光彩。在我意识到什么,想要开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季大哥?!”小微满是惊喜地叫出了口。

  “这么些年,你们过得好吗?”季林的语气很轻很轻,话语里的真诚谁也无法抗拒。

  只是,小微已经接到了我提醒的一脚,她懂事地闭了嘴,只是默默地看着季林,不再多话。

  “少主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过少夫人。”季林又打破了沉默。

  我还是无言以对,这个时候,又可以说些什么呢?

  突然,怀中一直沉默的木木突然开口了:“妈妈,你们在说谁啊?"

  我看着认真发问的木木,那黑黑的眼睛正无辜地看着我,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怎样回答。

  季林一见我的模样,便上前哄着木木:“小少主想去见你爹爹吗?属下这就带你带你去见他”

  我嘴角抽了抽,这么称呼,木木怕是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果然——

  “我不叫小少主,”木木认真地看向季林,奇怪地说,“叔叔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叫木木吗?”

  季林脸上尴尬起来,只得换了问法:“那木木想去见你爹吗?叔叔这就带你去。

  “我爹,他在哪里?”木木在我怀里兴奋起来,刚才的失落全然不见了。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季林所说的那个“爹”就是今天瞪了他三眼的那个“爹爹”。

  “是的。”季林瞟着我的脸色,笑着对木木保证。

  “那他会让我骑漂亮的大黑马吗?会让我挂刀刀吗?”木木的话多起来了,看样子是又抵不住诱惑,要被骗走了。

  “当然。”季林冲他点点头,诱惑的意味十足。

  “妈妈!”木木恳求地大声喊着我,我心中天人交战着,好在他现在还知道要经过我的同意。

  “自五年前找到崖下的那具残骸起,属下就再也没见少主笑过。”季林突然抬头看向我,眼神沉痛,“这么多年云之巅灭了那么多门派,死了那么多的人……就是因为他们当年伙同离家堡逼少主前去韩家,而让少夫人独自……离去。”

  意思就是说当年逼我们的那些人都已经被云崛之“咔嚓”了?真是这样吗?那传闻都是真的了?各门派送上女儿也是不假了?!云崛之,这几年里,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是不是正因如此,所以那些门派纷纷送女儿上云之巅,想以联姻来求得自保?”心里如针刺般疼得厉害,我颤声问他。

  “那只是他们心里的愿望而已。”季林的声音也冷起来,“送来的人,没有一个进了云之巅的大门!”

  “什么?”我心里一惊,问道,“你们……把她们都怎样了?”虽说我打心眼里不希望她们和云崛之怎样,可是,他这样的说法也太恐怖了。

  女人他们也下得了手?而且是那么无辜的人。

  “她们都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季林的声音突然间让我有点害怕起来。

  “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我愣愣地接口。

  “……”季林只是沉默以对。

  “你们怎么会变得那么残忍?”我轻轻地问出口来,像是突然间失去了力气。“妈妈,”发现自己被两个大人忽略了,木木又喊出了声,“让我去嘛!!”

  季林和我的目光都直直落到了木木的身上。

  “如果那就叫残忍,”季林的眼睛痛苦地闭上,声音里满是酸楚,“那后天此时的柳家,又该怎样来形容呢?”

  我只是突然感觉到全身冰冷,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已停止了流动。他们,究竟都是怎么了?

  “是那个李珍儿嫁去的柳家吗?”我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陌生,还带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恐惧。

  “是的。”似乎感到了我的注视,他睁开了眼睛,笑得很是无奈,“可是,我总是觉得,即使杀了当初所有来云之巅挑事的人,似乎,也不足以平息少主心中的痛苦呢。”

  我身形晃了晃,怀中的木木险些被摔了下去。季林连忙出手扶住我。

  看着我,又看看木木,他沉声恳求:“请少夫人去见见少主,这些年少主所受的苦,难道还不够多吗?”

  木木正瞪大眼睛看着我,看样子他也从我们的对话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感觉。

  他四处找爹的样子像电影般在我的脑海里一幕幕地重现,难道这些年来,我又真的忘记过云崛之吗?既然不能忘记,不如记得。我终于轻叹口气,向季林妥协:“带木木进去吧,告诉他,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吧。”

  “少夫人不一起吗?”季林的表情落寞了下去。

  “真的别叫我少夫人。”我低声提醒他,语气间满是落寞,“忘了吗,当初我已经被云家休了。”当年云崛之老妈的话,似乎还在耳边。极难地勾起嘴角,我看向门口的陈家小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痛的感觉是不是当年已经痛到极致了呢,可是,今天怎么还是会有感觉!

  “那次的话,怎能算数?”季林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着我,说,“少夫人又怎会知道,这么多年,少主常常独自一人上山顶的药房,一待就是十天半月,劝他下来,他总是说,你一个人在山顶会寂寞,会害怕。”

  “……”我无语地看着他,浑身就这么一哆嗦,打了个冷颤。然后,心底的某处却被轻轻触动,一直压抑的泪水终于往外泛滥……

  “少夫人若是心里还有少主,”季林一见我的样子,居然立刻跪到我面前,话语里满是渴望,“就随属下一同进去。求少夫人救救少主,我们又何尝想看到少主变成……那样!少夫人随我一起进去,不仅仅是救了少主,也救了那柳家上下百条人命,还有那王家庄的数十条性命和……”

  “别说了。”我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心乱如麻!

  “望少夫人三思。”季林狠狠地将头磕向地面。

  ……

  “叔叔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啊?爹爹又在哪里啊?”木木发现我们陷入了安静,悄悄地拉着我的衣角,对眼前的这一幕,显然是不能理解。

  “叔叔他……”我突然间不知道该怎样对木木解释。

  “叔叔是想叫你娘带你一起去里面,你爹爹就在里面等着你们。”季林哄着木木,指向了陈家大门的方向。

  “妈妈要一起去。”木木小脸满是兴奋的神色,小手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脸蛋在我脸上厮磨着

  ,但看向陈府的眼神里又有些紧张的味道。

  我看着木木。

  “嗯,妈妈要拉着我的手一起进去。”木木继续要求着,我悄悄地握住他的小手,居然有些汗渍!看来,今天这孩子的心理被某人重创了,他以前可不是这么胆小的孩子。

  “妈妈陪你一起进去吧。”我笑着在他耳边亲昵道。

  “你让人把他们安排妥当。”我转头看着守在马车旁的白二婶,以及那还站在大门口处一直不敢动的白二叔。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

  “是,属下马上去办。”季林的脸色大好,朗声答道。他立刻起身,走向了大门口,低声对门口的守卫吩咐着什么。

  陈小姐呆立在一旁,似乎是受惊不小。我看着那个纤弱的女子,其实,我知道你是被云崛之送回的时候,受到的惊吓比你现在还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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