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锦瑟江山之烛影摇红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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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辉看着初彤的脸,摇了摇头道:“你切莫生事。”而后略一沉吟,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有那么一户人家,男主人原先有妻子,但是不久又纳了一房小妾,那小妾一来便独占宠爱,正室只能忍气吞声。可她不但没有表现出忌妒和生气来,反而对小妾十分谦让,从此之后,里里外外的人都赞她贤惠。她对男主人更加体贴温柔,男主人也觉得她贤良淑德。她上上下下赚足了人心,地位稳如泰山,所以即便男主人对小妾如何恩宠,对她也是极为尊重的。” 初彤立刻会意,点了点头,有些泄气地说:“看来二爷真的要忍她了。” 谢凌辉见初彤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不由得对她笑了一笑,那笑容如同满山的春花骤然开放:“还有一个故事。有个戏子唱得颇为不错,后来戏班子里又来了一个品貌俱佳的戏子,原来的那个便败下阵来。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韬光养晦,避其锋芒,一边暗地里苦练唱功,一边暗暗策划。结果到了唱戏的日子,他悄悄地在对手的茶里放了毒药,毒哑了新戏子,而后代替他登台唱戏,结果大获成功,一夕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名角。”说到这里,谢凌辉波光潋滟的凤目骤然闪出摄人的神采,露出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冷峻和锐利来,但脸上的表情仍然淡淡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那个正室手段虽然高明,但谋略多有不及,少了一个‘狠’字,所以终究不若小妾荣宠风光,还是落了下风。” 初彤听到这番话,频频点头,但身上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暗暗咋舌:我的小乖乖,看来这二公子把老妖妇的狠辣也继承了八九不离十!今后我定要加倍小心,等享受够了荣华富贵,还是早早离开才是。 五、慧眼识得局中意 初彤在谢府住了两日,她一不会女红,二不懂家务,整日东游西逛,但那一套溜须拍马的本领却又使她在谢府中如鱼得水。谢凌辉原本就对她有感激之情,如今又觉得她机灵乖觉,知情知趣,见闻比普通丫鬟不知广博多少,所以对她也格外亲切起来。 一日下午,初彤顺着小路鬼鬼祟祟地往谢府的厨房溜去。昨天她到厨房假借谢凌辉之名索要蜜饯糕饼的时候,闻到从红木柜中传来一阵醇厚的酒香,不由得想尝上几口。别看她年纪不大,却对这杯中物贪爱得厉害,回去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忍不住跑来,誓要尝一尝这酒的滋味。 她晃到厨房门前,瞧着四周没人,便推门走了进去。厨房中静悄悄的,此时午饭时间早已过去,离晚饭时间还早,所以一个人都没有。她反手将门关上,喜滋滋地来到红木柜前,见柜子被一把葫芦锁锁了,便从头上拔了一支小银簪,在锁眼处捅了几捅,正忙乎着,却听见从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心中一惊,见屋角有一个送菜用的大筐,便马上奔过去,把筐拿起来将自己倒扣在其中,静静地蹲了下来。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姑娘有事便快讲,老身不能在这儿久留。” 初彤从筐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裤褂的老妇背对着自己,老妇的面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量高挑,穿玄色镶领茜素红底子袄裙。她马上认出来,这少女正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涵香。 涵香道:“刘婆,我知道你是借送菜的名头进来的,自然待不久。二爷让我告诉你,如今大夫人查账查得紧了,你快将二夫人用府里的银两在外面放的印子钱收回来,还有别的钱庄里存了的银两也打点好,嘱咐外面的人把嘴闭严了,切莫走漏什么风声。” 那刘婆恭顺地道:“老身知道,请转告二爷不要操心。”紧接着又恨恨地说,“杜向萍那婆娘刚掌权才几天,便把谢府田庄和两个铺子交给自己的亲叔伯弟兄去管理,那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岂是做生意的料?更有甚者,她竟然将原来稔熟生意的老人都赶走了!长此以往,这谢府的财路怕是要走尽了。” 涵香道:“可不是。自从她当了家,谢府里便乱起来,下人们偷懒耍牌她也不管,只是整日里坐在账房里看账簿,誓要抓住二夫人的把柄!” 刘婆道:“听说咱们二爷也被她穿了小鞋,如今这个时候,我们可全都指望二爷做主了。” 涵香叹道:“二夫人好好的得了癔病,二爷整日忧闷,我们看了也心疼。不过二爷心中自然有数,你就放心吧。” 那两人又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然后便推门走了。初彤心道:怪不得二爷这两天都拉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八万两银子似的,原来是忙着给那妖妇收拾烂摊子呢。她一边想着一边从筐里钻出来,走到柜子前,将银簪在锁眼里又捅了几捅,只听“咔”的一声,锁应声而落。她沾沾自喜,然后打开柜子,只见柜子下方放着几个很小的坛子,传出来阵阵酒香。初彤取了最里面的一坛,然后将柜子锁好,又在厨房里拿了几样精致的果子面点,便一溜烟地跑了回来,躲到檀雾园后院的小杂房中偷吃起来。 她藏在一个樟木箱子后面,一边将怀里的吃的放在地上,一边自言自语道:“昨天一闻到酒香,我就知道这东西不是凡品。”说罢将泥封的坛口掀开,顿时,一股甘甜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初彤使劲抽了抽鼻子,立刻眉开眼笑,“啧啧,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酒共有六坛,如今少一坛一时半刻也不会被发觉,横竖老子过几天便要走了,若不尝尝这美酒,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祖宗?”她小小地啜了一口,那美酒的滋味令她浑身都抖了一抖。她啧了啧其中的滋味,又喜不自胜地咬了一口鸭油卷吃。 吃喝了一会儿,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初彤放下酒坛,抹了抹嘴,来到窗前,将窗子掀开一条小缝向外看去。只见谢凌辉手持宝剑,正在与洪管家过招,二人你来我往,缠斗正酣。几个照面过后,谢凌辉突然将手中的长剑一扔,不耐烦地说:“你总让我,不打了。” 洪管家面无表情地恭敬而立,谢凌辉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去吧,我独自待会儿。” 洪管家施礼而退,谢凌辉将宝剑捡起来又练了几式,但显然他心情不佳,将周遭的花架矮树砍了个七零八落。初彤见状,哈哈一笑,伸手将窗子推开道:“二爷心情不好吗?” 谢凌辉转身望见初彤,不由得一愣:“你在这儿做什么?”说着便走了过去。 初彤先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将藏在身后的酒坛取出来,一边摇一边笑道:“二爷,这可是好东西。古人云,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工夫。二爷若心烦,不如来上一杯。” 谢凌辉大为惊讶,他为人一向肃然清冷,小小年纪便自成一派威严,府里的婆子丫鬟小厮见了他,个个都屏声静气,这小丫头却偏偏不怕他。那酒一看坛子便知是从宫里来的东西,檀雾园没有此物,定是这小丫头偷来的。寻常丫鬟莫说是偷酒,就连平常吃酒也是遮遮掩掩的。初彤这样理直气壮地讲出来,还要拉他同流合污,这自然是前所未有的。 谢凌辉皱眉道:“这酒……” 初彤挺起胸膛,得意洋洋的,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酒是我从厨房里拿出来的,二爷放心,没人瞧见。横竖是那个老巫婆管家,丢了东西是她的闪失,谁让她监管不利呢。我们只管喝酒尽兴,一醉方休,最后再将这酒坛子砸碎了丢到湖里毁尸灭迹,剩下的事情就让那老巫婆着急去吧!” 谢凌辉有些动摇,但又觉得有些不妥,便迟疑道:“这恐怕有些欠妥吧……” 初彤心想:老子若不拉你下水,你将我供出去如何是好?当下她便做出不屑状,说道:“二爷大可放心,这事情今后若是查出来,初彤一肩承担便是,与二爷毫无瓜葛!” 谢凌辉凤目一挑,心想:酒已经喝了,若是将这小丫头交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们檀雾园对下人约束不利,白白落了大夫人的口实。况且他对初彤也真心存了几分喜爱,再被初彤这样一激,清俊隽永的面庞立刻一沉,说道:“你这丫头,把你家二爷当成胆小鼠辈不成?”说罢双臂撑住窗台,纵身一跃便跳进了小杂房。凤目所及,只见樟木箱后面铺了一地油纸,纸上放了各色点心,还有半只卤鹅腿,便不由得连连摇头,哑然失笑道,“你倒会享受。” 初彤将窗子关好,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将剩下的鸭油卷放入口中,忽闪着大眼睛,边吃边说道:“人这一辈子,可短暂可短暂了,总共就只能活三万多天吧,就看你到底是活了三万多天,还是只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三万多次。在世上不好好享受,将来见了阎王爷,想后悔都来不及了。二爷,快坐吧。” 谢凌辉今日穿一件雪青镶领碧色寒梅暗花缎面坎肩,配墨绿缕金竹叶纹样交领长袄,衣服还是全新的。他略一犹豫,撩起衣摆便席地坐了下来。初彤哈哈一笑,颇有些江湖儿女洒脱豪迈的气概,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一抹嘴巴,眯着眼睛将酒坛递给谢凌辉道:“二爷,屋里冷,喝几口暖暖身子。” 谢凌辉将酒坛接过来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暖意从喉咙充斥到丹田,身子立刻热了起来。初彤又殷勤地捧起一块鸽子玻璃糕递给他道:“二爷吃这块,还是热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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