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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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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行宫里气氛祥和,几个年幼的皇子陪伴在皇帝身边和乐融融,皇帝见了风尘仆仆的青画也是高兴得很,看到她神色与常人无异他更是兴致盎然;果不其然,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画儿,看来司空先生的医术了得。” 青画微微笑了笑,答道:“画儿五年前无知,给宫里添了不少麻烦。” 皇帝爽朗大笑,“无妨!五年前痴儿画儿天真烂漫,五年后画儿娴静可人,颇有乃母风范,多亏司空先生妙手回春,古爱卿若是泉下有知,也定当欣慰啊!” 青画明了,这“古爱卿”指的该是这身体原本的主人那战死的将军父亲,她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 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打断了皇帝与她的谈话:“这便是青画?”声音出自身后,青画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 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那男子清隽如竹,眼里却好似深邃的寒潭,让人望不透,他举手投足间不似青涯那般骄纵,反而有几分江湖子弟的飒爽: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属于宫廷的,谦逊如玉或者说是隐忍含蓄,这两种矛盾纠结成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觉得有几分眼熟。 “持儿,你来了。”皇帝摸着胡子笑,“这就是古将军的遗子,画儿,五年前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呢,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啦,画儿你还没见过持儿吧,五年前你们正好一前一后错过了。” 这就是在朱墨待了三年、现在青云的太子,青持?青画暗暗吃惊,慌乱间都忘了行礼,倒是被青持 抢了个先,他神色安然地朝她笑了笑道:“当年皇后曾经托人与我打过招呼,说让我照顾个孩子,居然晚 了五年才见着。” 皇帝听了依旧大笑,“现在照顾也不迟!画儿刚回宫,持儿你就带着她四处逛逛吧。” “是。”青持应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敲定了太子未来几日的行程,青画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在宫里是什么地位她 自己清楚得很,她不过是个寄养的臣女,就算她曾经深受皇后疼爱,现如今又怎么可能让皇帝不令劳烦 太子接风呢?这于情于理都不合,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回宫第一天,青画就在疑惑中度过,她记得自己从御行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那个算得上是慈 祥的皇帝硬是留她陪着聊天,从司空治病救人到太子年少时的执拗不肯回国,一点都没有她记忆里五年 前那个雷厉风行的皇帝样儿:也难怪宫中传闻,说是皇上已经把政务都交给了太子掌管,提前安享起悠 哉日子。 也因此,青画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关于青持的事,他是青云的三皇子,也是众多皇子中脾气最古怪 的一个,听说他年少的时候还曾经因为一些国事意见与皇帝相左,离宫出走到朱墨去证明自己的想法没 错;六年前他就回到青云,听说还在郊外修了座陵墓,守丧一年才回宫。 没想到这个太子倒是个重情义的人,只是再重情义,于青画却没有半点关系,她自然不会把皇帝的话当真。 第三章 那天已经是十五,青画每个月最为煎熬的日子,虽然这五年来她已经看淡了许多事情,独独每个月的十五她还是不能释然;三月芳菲发作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她几乎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上辈子宁锦缩在那小小床头的模样,床头被丑仆宁臣绑上了软布条,怕的就是她疼得直打滚,不小心从床上滚落…… 晚上又是注定无眠,青画在闲恰宫用过晚膳,索性拿了盏灯去花园闲逛透气:没想到这无心之举却让她遇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青持。 他一身的便装,连宫灯都没有提,急急走过花园的小径,看到青画,他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青画行了个礼就要走,看得出他是有急事,她当作没看见也是明智的,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青持拉住了衣摆,她愕然回头,看到的是青持皱得颇紧的眉头。 “太子有事?” 青持犹豫了几分,淡然开口:“父皇让我陪你几天,熟悉宫廷,你这样出去会被人看见,父皇……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他的声音很是柔和,似乎是天生的,衬着他清隽的身形,让人很容易卸下防备。 青画呆滞了片刻,点了点头,这个青持的声音……她越发觉得听起来很是耳熟,听着不知不觉地舒心,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乖乖顺从了,跟上他的脚步:只是她明明才见他几次面,又哪来的熟悉呢?她的记性向来不差,不可能声音耳熟却不记得脸啊。 夜幕已沉,皇宫里的灯尽数亮了起来,青画的灯早就被青持给丢在一边,他自顾自地走在前面,青画默默在他身后跟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宫门口;门口的侍卫像是早就知晓,相互看了看就绕开了宫门,大大咧咧地现出毫无防备的侧门。 “太子……”青画愕然开口,难个成他是想离开皇宫?她该跟去吗? 青持回头轻道:“只是去趟郊外,去看……故人而已,你若不想去,现在还可以回寝宫。” 青画踟蹰了,虽然不熟,但这却是个难得的独处机会,她可以在路上问他所有想知道有关朱墨的事情…… “我去。”宫门外面备了一匹马,看样子青持本就是想一个人走的,他上马姿势矫健如飞,坐在马上朝她伸出了手;青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在青持催促的眼神中坐到了他的身后。 青画很小心地上马,小心翼翼地把自个儿身上带的些药藏深了点;她早就发现了,这个青持会武,皇子们骑马射箭当然多多少少会一些,但真的会拳脚功夫、混迹江湖的却不多,而这个青持却恐怕是个异数:无论是医者还是蛊师,有些微妙的东西是与常人不同的,她必须分外小心才能让他不去注意,她举手投足间曝露的迹象;譬如,她身上可能带着点云闲山庄里毒花、毒草的味道;譬如,她这趟是别有用心。 约莫半个时辰,气氛也渐渐融洽起来,青持是个闷葫芦,但至少问话还是会答的,青画就把对话很谨慎地绕到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上,“太子到过朱墨?” “嗯。” “听说朱墨的摄政王战功无数却年纪轻轻,不知太子听说过没?” 青持陡然间拉紧了缰绳,马儿一声长啸,霎时停了下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语气冷硬,和白天那个谦逊的太子好像是两个人一般。 青画被吓得不轻,暗暗心惊,好像不小心惹恼了这高高在上的太子;她只好强扯出一抹笑道:“我只是好奇……听说他六年前刚满双十岁数,就把朱墨朝中的丞相以谋反的罪名给……我好奇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青持不说话,只是慢慢又加快了马速:刚才的一回头,青画已经看见他的脸色,他的脸阴沉得不像样,像染血无数的江湖杀手一般,看样子他应该和墨云晔有仇,不然怎么会只提及他就气恼成这副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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