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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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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都不见青画跟随,他心慌回头,才发现那人已经皱眉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他稍稍踟蹰, 缓缓到她身边俯下身,把那个过份纤瘦的绿衣抱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轻,可是他抱着却步履维艰,只因为他已经分不清触碰到她是什么感觉,他分不清那感觉到底是喜还是疼,是怒她隐瞒至今,还是侮当初年少轻狂,到最后,只剩下酸涩。 “哥哥,你别哭哦。”香儿拽拽他的衣角,仰着泪汪汪的眼。 “没有。”墨云晔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他哪里有眼泪?抱她在怀里,他根本……就没有力 气去宣泄情绪。 “哥哥,我们快回船上!” “嗯。” 第八章 朱墨夏日炎炎,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终于来到了。 青画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昏昏沉沉中萦绕在脑海的是一片混乱的喧哗声,宛若回到了验兵典上,八千将士刀尖霍霍,厮杀声、刀剑声不绝于耳,那样热的天、那样猛烈的太阳,兵刀上的寒光刺痛人眼,盔甲上的反光像是会灼烧,烫伤眼睛,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反反覆覆,直到 浑身的酸疼已经到达极限,她才猛然惊醒。 一片轻纱垂幔,青画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知道身不是柔软的被褥,身上是纱帐,这是一个精致的房间,从床到桌椅画屏,无不是精妙绝伦,房间里弥漫着一阵淡淡 的薰香,透着一丝丝熟悉的味道,这份熟悉让她心里渐渐起了不安,毛骨悚然。 房间里空无一人,青画咬咬牙掀开了被子才发现,身上摸爬滚打脏兮兮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 一件雪白的绸衫,脚上的青色印记还在,像一只怪物一样张牙舞爪地盘踞在脚踝上,不痛不痒, 碰了也没有触觉。 这是哪儿?她仔仔细细搜索着脑海里仅存的记忆,可是无论怎么去想,回忆都停滞在山上和甘苗对峙的时候,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 方,是被谁带来的?为什么…… 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个熟人,尹欢,他看到青画坐在床边似乎颇为惊讶, 愣了好一会儿才笑了,“锦儿,你醒了。” “这是哪里?”青画揉揉酸痛的胳膊问。 尹欢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良久才轻道:“锦儿,你……不记得这是云晔的房间了吗?这是…… 你和云晔的主卧。” 摄政王府!青画的心一下子跌落,砸在地上,她几乎是立刻挣扎着下了床,披上挂在床边的外衣往外走,她一定是睡了很久,明明前一刻还在岭南,再睁眼的时候居然是在摄政王府了,时 隔这么久,不知道柳叶他们有没有事…… “锦儿!”尹欢慌了神,“你现在不能走,你中毒了!” “我知道。”青画捶了一记有些麻木的腿脚,几步上前打开了房门,甘苗下的毒她当然知道,虽然她不能辨识,但也知道那是种诡异的毒,只是甘苗的毒再诡异,她也不想在摄政王府停留半 刻,这地方她只待了那么短的日子,却填上了一条命,还不够吗? “锦儿,云晔在和御医商量治病法子,你先稍安勿躁好不好?” “不必。”青画淡道。 “锦儿,我知道你想报复的是什么。”尹欢拦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道:“如果你介意的是宁府灭门,我身为史宫,可以用性命担保告诉你,宁府灭门虽然云晔他揭发是起因,但灭门之事他并没有参与!朝政之事原本就难辨善恶,假如云晔当年软上一分,那死的就一定会是他。” 青画停下了脚步,忍不住浑身的战栗,如果神识有躯体,那尹欢此举无疑是把最大的伤口血 淋淋地扯了开来,如果神识看得见,那她此刻一定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锦儿,你还记得从我那儿偷定的史册吗?宁府被灭门是因为私藏龙袍,意图谋反!你……走之前,宁相不过是入狱而已,我回到朱墨那年正好是六年前,编纂史册的前任史官毁了这段史实,我这些年都在修复它,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云晔他的确是爱权,也的确为了摄政王之位与 宁相敌对甚至娶你,但是你家满门抄斩当真和他……关系不大。” “锦儿,官场上,没有人是干干净净的,成王败寇,这个,你这些年是在皇宫里过的,应该比我了解;我猜想,宁相当年和先帝可能有过什么秘密约定,然后……宁相输了,所以龙袍被翻 出来了……” “锦儿,我不是想你原谅云晔,只是……希望你别被家痛遮了眼,我希望你能留在王府,云 晔可以网罗天下的神医替你保命,锦儿,我只是希望你活下去。” 尹欢长长的一番话说得气喘吁吁,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情绪激烈之下脸色已经白了,靠在门上神色虚弱,他的眼里有泪,晶莹剔透,这样的尹欢让青画想起当年的病弱公子宋尹,他每每被 她欺负得急了都是这样一副泪汪汪的神情。 还好,她比他先哭了。 “那又如何?”青画仰头不让眼泪继续没出息地往下淌,她的脑袋一片混乱,混乱过后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尹欢激动的情绪相反,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她甚至扯了袖子替那个长 不大的孩子擦了擦眼泪,轻声告诉他:“那又如何?” 私藏皇袍的时候她早就知道了,即使不是墨云晔陷害,那又如何呢?他是第一个把阴谋用到宁府上的人,这就够了,往昔的爱没了,恨消散不了,墨云晔要的不仅是她一条命,还有一个孩 子,为人母,即便那是个没有到世上的小生灵,也足够让她恨上他一辈子。 “锦儿……”尹欢瞪大了眼,似乎是不理解。 青画冷笑,“哪怕我宁府满门不是他做的,那宁锦的性命呢?”说到底墨云晔不过给了她一场 欺骗和一个摄政王妃的头衔,她就端着心儿把身家性命填上? “总而言之,我不让你走了去等死!”尹欢放弃了解释,咬牙切齿,“你厌恶云晔就厌恶,忍 着!” 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有朝野上下传闻中的尹欢的模样?青画却笑不出来,她只是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涩声问他:“尹欢,我记得我们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笑话你不像男人,还推了你一跤, 你记不记得?” “嗯。” “我记得宋伯母当时揪着我的耳朵骂野丫头,就连我爹爹出现她也毫不畏惧,一个小小史官夫人对着当朝丞相吼‘管好你家千金’,好一副护犊模样。” 尹欢踟蹰,半晌才答:“天下慈母皆如是。” 青画狠狠擦了擦眼泪,笑得哭了,“那如果你死了呢?你娘会不会不记仇?” “你……”尹欢的脸色霎时变了,“难道你当年……” “只这一条,我宁锦如果不记仇,枉为做人!” 终于,尹欢没有阻拦,他缓缓地让开了道路,开了房门却是自己先急急迈步了出去,消失在回廊上,青画累极,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养足了力气离开房间。 屋外紫藤花谢了,只留下一地青藤,地上繁花逻布,小小一个院子亭台楼阁无一不全,她苦涩笑了笑,毫无留恋地走出了那个院子,这地方果真是墨云晔住的院子,院子里从来是没有人把守的,他素来洁癖,不喜外人进到院子里。 出了院子才渐渐有侍卫把守,一路上把守的人不少,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人敢拦路,直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青画没有忽略那个人,而是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个人是秦易。 秦易眼里带笑,只是淡淡问了句,“不想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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