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天成(81)_倾殊_应天故事汇

八十一

　　一直站在仕女中中的素留樱，当然是满心不高兴，可恶的东宫殿，可恶的东宫殿，殿下臭小子，一边在心里牢骚，一边突然发现，这一次见到的殿下好像变得满腔烦恼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家的一位小姐，语气带着鄙视也带着不满质问素留樱："素小姐，听说你的兄长素公子，现在正给太子殿下做着侍读，是真的吗？"

　　大家的目光"嗖"地一声整齐地飞向素留樱，眼神里带着一点怨恨。素小姐的兄长给太子殿下做侍读，说不定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留樱看到仕女们的一直盯着殿下，目光深情得似乎都想吧殿下生吞活剥了。素留樱非常嚣张，她天不怕地不怕，目光闲闲扫向她们："是，我哥哥就是殿下的侍读又怎样？"心里暗喝一声"切，本人还直接做侍读呢，甚至还跟殿下同床共枕呢！羡慕死你！"突然脸红了。

　　做和事佬的梅嘉心，微笑轻柔："我们快点走吧，别让公公们等着！"看着留樱，目光带着一点责备，"留樱，你也要忍着自己的脾气！"

　　已经恍然走了几步的东宫殿，听到一声"留樱"的叫唤，他想起这正是阿素家素妹的名字，乍然地回头。只看见穿着淡绿色裙衫的少女，拂开衣袖，已经转身跟上仕女们的步伐。她扬起头，走起路来英气勃勃，似有不在乎，似有嚣张，因为穿着裙子显出瘦削的肩膀。

　　月夜清凉如水，繁星点点掩映着草丛，夏日丛间流萤绚丽的光，但是都比不上宝嘉殿侧殿的一抹烛光。

　　素留樱侧着头，背后是明月底畔，星辉之下，细密的草丛中，流萤飞舞。不知是哪里传来了花卉甜蜜的清香，香气充溢在夏夜的空气里。她注视着宫殿，背对着漆黑繁密的树林，耳畔是夏虫的鸣叫。

　　留樱透过窗户，看见殿内的太子殿下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安然地坐在桌畔，他侧身的姿态非常宁静，坐姿干净清雅，唇，鼻，额头的光影映在窗户上。窗户上映出少年的背影，从窗户外面的素留樱看的如此分明，她慢慢地走过去，走到窗户边的长廊上，她轻轻地背靠着窗户。

　　她的手指抚住窗户上殿下的影子，细细描摹殿下印在窗户上的，唇，鼻子和额头的曲线。

　　殿下突然站起来，慢慢踱到窗户前，似乎心里突然袭来的烦躁。

　　"阿素！"细碎而低沉，声音里有一种怅然。

　　东宫殿并不知道她在外面，他深刻想念着的她在外面。只是站着，或是安静下来的时候，就想起阿素，阿素调皮淘气的样子在自己的脑海里那么清晰。一颦一笑，眉目如画，嬉笑怒嗔。

　　"嗯……"不由自主应答的是留樱。

　　这是自己的幻觉吧！可是阿素的声音又是那么的真实，一定是自己太过于想念他。自己已经有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是好久好久吧？他淘气的样子，在自己的脑海是那么多鲜活，为什么他要那么美好，而自己的想法却那么丑陋。

　　假如他知道自己心里那一些龌龊的念头，一定会鄙视自己，然后转身坚决告别自己，再也不理会自己。

　　好像听见殿下推窗的声音，素留樱影身贴住墙壁，隐藏在窗户的旁边。

　　殿下打开一扇窗子，满室的烛光从殿中溢出来，洒在殿前的矮树丛上。室内明灯高照泻下满室光芒，正厅高高悬挂的画像，那一些前朝的良臣们笑容亲切，宛如注视着自己。

　　皇储身上的责任，肩负着的巨大职责，我必须时时刻刻告诉自己，我要成为更加了不起的人。东宫殿黯然地低头，疲惫地背靠在窗户上。

　　殿下的叹息微不可闻。

　　一堵墙，两个少年男女站在打开的窗户的内外，两枚年轻的心，同样的思念。

　　她知道他在里面，却没有勇气进去告诉他。

　　他不知道她竟然在外面，心里是满腔思念。

　　这一刻天地如此广阔，而一幅窗户后面的他的喜怒哀乐，几乎是这个淘气少女的整个天地。

　　殿下，这一刻，只是这一个瞬间，臣确认--臣爱上了殿下，或者很久很久以前，臣就爱上了殿下。

　　和殿下相处的时候愉快的念头那么多，愉快的时刻那么多。即使殿下你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而臣只是朴素的民间少女，可是我不能够以仰视的方式热爱你，殿下！

　　是谁的手？那么清凉，他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素留樱抬起头，讶异难以抑制，竟然福成君殿下。

　　福成君殿下轻轻摆手示意，挽起她的手走开，两个人都步伐轻轻。

　　宝嘉殿的外面有了细微的动静，是不是起了风，还是偶然有年轻的内监经过这里。

　　东宫殿转身推开窗户，只看见天空里一轮明月。

　　"你？"素留樱颇有一点恼火，无论如何我可是一位姑娘，该死的福成君殿下牵着我的手，万一被别人看到，岂不是要被人嘲笑死。

　　"留樱！"他竟然叫出自己的名字来，仿佛明白留樱的猜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素郎中的妹妹素留樱！"

　　"你怎么会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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