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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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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忖运气极好抓到了这等“好货”的廷尉眼看情势不妙,正在仓皇逃窜。他本以为身后跟着的是自己的同道,此时听见叫唤,这才反应过来,直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各样武艺都平平,只一个骑术堪称出类拔萃,此刻为了保全性命,真的是连看家的本事都拿了出来,拼命鞭打胯下马匹,渐渐与身后的追兵拉开了距离。 扎格尔既然认出了连长安,哪里还肯放他走?不住地高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也是一阵快马加鞭。可仓促之间他竟忘了关键的一点,自己骑的这匹马并非他精心调养的,只不过是刚刚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靠着他惊人的驭术方能指挥如意。也就是说,此马与他并不亲近,甚至对他怀有恶感,纯粹只是迫于他的手段,才肯让他乘骑,再加上驯马哨那“刺耳”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刺激,早就超出了马匹的承受能力。此刻他的一顿鞭子,终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马非但不加力狂奔,反而猛然驻足,忽地立起来,口中喷出大量白色的飞沫。 扎格尔被这匹发狂的畜生重重地摔在地上——幸好他的反应足够快,趁势就地一滚,除了衣裳被挂破了几处,并没有什么大碍。只可惜驮着连长安的那匹马,早已绝尘而去,再也踪影难寻。 扎格尔恼恨地拼命以拳擂地,指甲几乎掐进手心……却在此时,忽然自左近的树丛中,飞出一道雪亮刀光,划出半个弯月般的圆弧向他疾斩而来。 这已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遇袭,只不过比起这一招的雷霆之威,连长安那全力一刺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了——莫说抗衡,就是闪避他也全然无能为力。在这惊天一击面前,似乎所有的反应都变得迟钝,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凝涩,甚至连空气也变得湿漉漉黏糊糊的,仿佛透明的血…… 扎格尔只觉颈后一凉,一线锐物已架上了他的脖子,刹那间杀气四溢激荡纵横,刺得他皮肤上的寒毛根根高耸。 “你刚才叫了什么?”脑后有人开口,话音比刀锋还要凛冽。 扎格尔会的着实不少,可从小到大唯独学不懂低头服软。他反将脖子硬挺起来,问:“你是谁?” 一股明白无误的大力压着刀锋向下,“老实回答!你不要命了?你刚才叫了……长安是吧?她人呢?你们抓到她了?” 扎格尔此时已听出,这刺客话里满满都是无法掩饰的关切,心口不禁一揪,顿生狐疑,再次追问道:“你到底是谁?” 身后那人冷哼一声,冷冷道:“明知故问,你们不是追了我三天四夜了吗?” 宣佑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从平明到晌午,扎格尔和叶洲反反复复搜过了整座山谷的每一寸土地,最终仅仅找到一块成色极好、就是当贡品进上也绰绰有余的极品雪豹皮——只可惜,那豹皮的大半已被血染成殷红,在日光下触目惊心。 第二十八章霜满地 阳光落下,连长安抬起头来,遥遥可见远方一带高墙闪出坚硬而冷漠的光,龙城已然在望。 龙城又称旧京、旧都,矗立于雁门关以南二百里,是当年慕容氏龙兴之地。在世宗皇帝迁都玉京之前,此处曾作为大齐的中心数十载。如今纵无当年繁华盛景,依旧还是大齐北方边陲第一咽喉重镇——这里,将是她的葬身之地,抑或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她垂下头去,拖着步子缓缓而行,既不快也不慢,始终让自己停留在人群的最中间。也许是拜之前拼死跋涉整日整夜的经历所赐,这一路行来并不怎么疲累,甚至可以说“步履轻盈”,整个身体前所未有的强健可靠,与往日的虚弱无力迥然不同。 “这很好,我需要力量……”连长安暗自咬牙,“需要勇气需要胆量需要生死关头的决断,我要活下去,活下去做许多许多事——就靠我自己。” 她在心中不断地如此复述,就像是铁匠一锤一锤砸在锻冶的刀剑之上。 身后不远处,忽然一道鞭风破空,有人尖声哭叫起来,队伍轻微骚动,转瞬又恢复了平静,秩序如常。自始至终,连长安没有回头,连脚步都不曾乱。 有什么好看的呢?无外乎是那个骑马的把总大人又在发威罢了。或是走慢了,或是不小心摔了跤,或者干脆就是瞧你不顺眼,他只轻轻松松一甩腕子,那条熟牛皮扭成的六股长鞭便毫无征兆地劈头盖脸冲你飞了过来,手段之娴熟,远胜过寻常的牧羊人驱赶牛羊。 连长安低着头,忽然微笑,怎么不是牛羊?在这些家伙眼中,他们早已不是人,而是生口,他们都是廷尉府的精兵强将们打草谷的战利品,是会走路的钱钞,仅此而已。 鞭声再起,尖叫与怒骂同时鼓噪,紧接着,一声闷响,尘土四扬。队伍迟疑着缓缓停下,一干妇人与孩童转身观望,脸上麻木不仁的表情中带着些微惊诧。原来并非大家早已看惯的戏码,这一次,情形略有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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