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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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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花无多第一次见到刘景,不过以前多是两军阵前远远看过,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他。 刘景身材高大,肤色古铜,鼻梁高挺,目光炯炯,虽与刘修是堂兄弟,却与他大为不同。花无多一瞬想起了温语《江山美男志》中对刘景的评价:武将翘楚,率神俊朗。却也并未言过其实。 三人同时拱手拜道:“参见将军。”花无多的声音被旁边二人淹没。 刘景起身扶起三人,言词温和道:“你三人受苦了。” 一句话,说得三人鼻子发酸。范抵、蒋明更是眼眶发红,花无多红了半天没红起来,只得半敛眸光,假装微颤看似十分感动。 “你们三人在吴翌军中半年,可有什么有益的消息?”刘景旁边一人问道。花无多识得那人,是刘景的谋士徐士昌。 见徐士昌正望着她,本能的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我们……我……我……”花无多学着元白的结巴样子,声音也一般无二,可她我了半天,下个字愣是没我出来。刘景等的不耐,一挥手,道:“不必说了。范抵,你说。”花无多赶忙闭嘴,她正不知道我什么呢,乐得不说。 徐士昌一笑,并未在意她的结巴。元白结巴众所周知,元白不仅结巴,据花无多与牢中狱吏喝酒磕牙得知,元白自尊心极强,平日不善言辞,但最受不了别人瞧不起自己。尤其笑话他结巴,更是忍都不能忍的。为此,她刚来刘景大营时,还打了一个笑话他结巴的小兵一巴掌。元白是副参将出身,打小兵一巴掌算得了什么,范抵、蒋明看到也似司空见惯。花无多记得狱吏还说,元白是个读过书的人,字写得好着呢。狱吏拿了元白写的字给她看,虽只有名字和一些简略字句,花无多一看便知的确是好字。能写出这般好字,说明这个人是读过书的,元白应是有些谋略之人。不仅如此,元白也有些武功底子,能混到副参将之职自然不会太差。 范抵说了一些吴翌日常训练兵士的事情,想来他们一直被关押着,所知也甚少,见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刘景便吩咐道:“既然回来了,你三人就官复原职。先下去休息吧。” 三人都未料到如此轻易就官复原职,自然感激涕零,其余二人更是当场举手发誓,今后要肝脑涂地誓死效命刘景等感人话语。花无多见状也举起了手当众发誓,可她的嘴张了又张还是闭上了,不过仍信誓旦旦,目光真挚的望着刘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最重要的是,让她发誓她不乐意。 帐中人多,刘景除了一开始搀扶他们靠近了一次外,再未靠近,花无多一时无从下手,只得作罢。想着如今官复原职,以后应该还有机会,不宜操之过急。 自官复原职后,花无多便自己一人独帐。还有士兵听任调遣,不过她也得随时听凭参将王珉的调遣。王珉为人豪放性急,有些不耐烦她的结巴,便较少指使她做事。 花无多这几日细心观察并仔细思虑,若想靠近刘景并不太难,但若想要一击命中杀了他并安全离开,却着实有些困难。刘景武功不错。自不可小觑,且必须一击命中,否则便不会再有下手的机会,又不能在人多密集的地方公然刺杀他。 即便自己武功好、轻功高,也敌不过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和士兵,这便需要等待恰当的时机。 因是军中将士穿着,衣袖都收在手腕处,她的十指金环又惹人眼,日常便不敢戴了,刺杀刘景就只能用暗藏的匕首,没了十指金环这等武器的助益,想要一击命中并不容易。 至于逃跑……倒也不难,她摸了摸身上几日来所做的各种各样的面具,她爱扮成谁就扮成谁,凭她的武功并不难跑。 想到来时,公子争曾与她说,刘景近日大举调兵,似有大动作,他围困长平近一个月亦没有攻下,此番动作很可能有什么预谋。 她想,自己如今是细作身份混入刘景军中,已然官复原职,大小也是个官。倒不如借此机会刺探下军情。 军政大事,她因是副参将之职没有发言的机会却有旁听的机会。几次旁听下来,她暗暗心惊。得知,此次朝廷竟增派了两倍的兵力帮助刘景夺去长平,并想要一举消灭吴翌免除后患。如今刘景如虎添翼,几日来与众将商议谋划攻长平之事,并言在平定了西北吴翌后便挥兵东北,一举消灭吴琪残余,言下竟是再未将吴翌放在眼里。 三日后。 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将军中众将士全部召集到了点将台下。如此突然召集,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当花无多昂首挺胸的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时,一抬头,怔在当场。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看到刘修。 她躲在一众士兵当众,想不去看他,却偏偏在看。幸好所有人都在看,便也不显得她突兀。 他变化极大。与记忆中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原本以为她不想再面对他,可如今他就在眼前,本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却发觉,此时此刻心境已然不同。 往事已矣,以前害怕再见他的胆怯已全然没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似乎连自己都在奇怪,曾经他带给她的屈辱和悔恨,怎么这般轻易地就不怨了……只剩了一丝怅然。 点将台上,刘景站在他身边也显得温雅了许多。难怪温语会说,刘修自东征归来,沙场磨砺,气势越发沉敛,令人望而生畏。 他目光扫视场中将士时,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点将台下上千将士因澈王的突然到来而鸦雀无声。上千人站在一处,便是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听得清楚。众将士均挺直了身板,似乎若能被澈王看一眼也是荣耀。 花无多仰望着点将台上的他,一夕之间,仿佛他离自己已越来越远,远到再也触及不了。 与刘修同来的还有公孙紫阳与温语。可花无多自看到刘修那一刻起,眼中便只有刘修,其他人都未注意到,甚至点将台下的一个角落立着的另一位故人她也未曾发觉。此人便是唐夜。 这一年来,唐夜一直跟在刘修身边,唐家亦与刘家往来密切。 唐夜站在台下一角,身着一袭黑衣。 他目光淡然的向众将士扫去,忽然停在一处,似有些不敢相信,露出一丝怀疑。他目光所停之处,正是仰头怔怔的看着刘修的花无多。 自点将台回来,花无多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可任由她怎么小心也没发现有人监视她。晚上她睡在毡垫上还在疑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多心了。她并未发觉,的确有一双眼睛跟着她,不过不是人,而是一条白色的小蛇。那条小蛇直至她睡着仍在帐外徘徊不去,仿佛寻到了好闻的气味,直至被人抓起收入竹管之中。 夜半,刘景军帐中,有一人对刘景道:“你军中混进了细作,此番,我们唯有将计就计……” 吴翌接到花无多传回来的消息,得知刘修已到刘景军中,刘景近几日频繁调动军队,原意并不在攻打长平,而是想要声东击西,与刘修合谋大举攻打上党郡后再图谋长平。 此事非同小可,上党在长平上风,若上党被攻破,长平难保。 这几日,一直站着不敢坐着怕屁股疼的公子争得知了花无多传回来的消息,无比感慨道:“可得是无多去啊。” 公子翌闻言,未发一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吴翌昼夜派人联系了驻守上党郡的吴琪,二人往来书信,郡认为刘修、刘景攻打上党极为可能。 消息传回的第二日,刘景便举兵在长平城外娇小,吴翌亲自率兵迎战,想看看刘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刘景手下大将军王珉先清兵出战。 王珉来到两军阵前,赫赫威武,可一张口却是指名道姓要挑战吴多。 花无多站在王珉身后,听到王珉向对面道出自己的假名字,嘴角略有抽搐,暗忖,如果她此刻举起手大喊一声:我再这里,不知道王珉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现,可是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迎战王珉的自然不可能是吴多,却是吴翌帐下小将尉迟宁。 鱼翅宁虽称小将,但论年龄却比花无多要大个两三岁的。尉迟宁与花无多认识,但不太熟,此刻对战王珉三招后,便显得有些吃力。最终败于王珉枪下。 王珉杀了一人后,士气更旺,于两军间,再次道出吴多之名,似乎近日势必要在这片场上与上次救成王而一举扬名天下的吴多一分高下。 花无多顿觉当一个名人真是麻烦。 但这次出战的仍然不会是吴多,乃是老将军霍威。霍威追随西京侯多年,是一名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年前因吴翌率兵攻取长平,而守在北方以防匈奴进犯。最近听闻是他的儿子霍鹰替了他守在边关,原本打算让老将军回家颐养天年,可老将军在家待不住,便再次向西京侯请命,来帮成王吴翌对抗刘景。此时见王珉张狂,老将军一怒之下请兵迎战王珉。 最终,王珉死于霍威刀下。 王珉在军前阵亡,花无多兴奋之余,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刘景在战场上当即升了她为参将。从副的一举变成了正的。花无多一激动,“谢将军”这三个字也成了“谢……啊就谢……将……将……啊就将……”直听得四下众将面有内急之色,那个“军”字才吐出来。 众将呼出一口污浊之气,刘景皱着眉挥了挥一宿,她便识时务的占到了原该王珉所站的位置上。 刘景道:“我今日只想知道,我军中将士能否有一人胜过那在乱军中眨眼间便连斩数十人的吴多。” 一人闻言,颇为激动的上前道:“末将愿去。” 不一会儿,这个末将死在了阵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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