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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看了看她,“昨日在博风楼见过的,是么?”

  她垂下眼睫,心口泄了气,却仍是点了点头。

  他立身马上,正色将她打量了一圈,“既然这么有缘,敢问姑娘姓名?”

  “孟廷辉。”

  她抬头望向他,一字一字道。

  “孟廷辉。”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侧过身子,“我记得姑娘是冲州女学的学生,还望姑娘莫要辜负皇上建学的一番苦心,好好读书试科,或许将来还能有缘,再得一见。”

  她见他这回真要走,忙急着又道:“何公子既然这么说,想来家是在京中?”

  他未回身,只是轻轻一点头。

  长臂扬鞭,重落马臀。

  一声粗嘶划碎了周身细风,黄尘随蹄而起,直入远处官道。

  章五 孟廷辉(中)

  孟廷辉刚推开屋门,便被严馥之一把拽了进去,只听门在后面被踹上,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被按在了椅子上。

  她蹙眉,愕道:“你在我屋子里做什么?”

  严馥之未坐,只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半晌才道:“昨日在博风楼时,你看见那黑袍男子下楼,为何要跟着追下去?”

  孟廷辉揉了揉胳膊,站起身来赶人,面无表情道:“干卿何事?”

  严馥之被她一直推到门口,却死拉着门框不肯出去,忽而诡笑道:“孟廷辉,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孟廷辉睨她一眼,不吭气,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严馥之仍是不肯罢休,又叫道:“你告诉我你的那些秘密,我就告诉你他是谁!”

  孟廷辉冷着脸:“我已知道他姓甚名谁,不需你告诉我。”

  严馥之诧然:“你……你真知他的姓名?”

  孟廷辉用力将她朝门口推去,脸色愈发不悦:“我要看书了。”

  从小到大不习惯被人如此相迫,更何况……他是她心底里最柔软的一处埋下的种子,她期冀着、企盼着,只望一日那种子能够生芽开花,却不希望旁人来轻易触碰。

  “等等……你等等!”严馥之卡住门槛,没好气道:“我可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你不想提他也罢,可关于此次进士科的事情你总要听吧?”

  孟廷辉手一顿,挑眉。

  严馥之脸色红扑扑的,埋怨道:“力气这么大,怎么不去考武举?”见她脸一黑又要驱人,慌忙又道:“你不知,今日学监放下话来,据传朝中有言,今年女子进士科第一人及第者允入翰林院!”

  孟廷辉闻言一怔,半晌才道:“当真?”

  严馥之见她松了手,便挤进来,又道:“这话还能骗你不成?今晨刚有京官来拜会过学监,说的就是此事。”

  孟廷辉凝眉,却没吭气。

  严馥之斜眼瞧她,“说是太子之前向皇上进言,二十年来朝中女官未有当大任者,实与当初开办女学之期不符,因是特令翰林院今年为女子进士科开一敕额,允女子进士第一人及第者入翰林院,任编修一职。”

  翰林……

  孟廷辉咬了咬嘴唇,抬眼朝窗外望去。

  当然知道能入翰林院意味着什么。

  自乾德八年皇上擢拔时翰林学士承旨古钦为尚书右仆射以来,多年来朝中参政、六部主事者十有六七均出自翰林院。

  此次竟允女进士同入翰林院,虽只是个小小编修,却也足以说明朝中吏制将起大变了。

  严馥之看着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凑过来,安慰似的道:“放心,你书读得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孟廷辉敛神,半天才低声道:“莫说将来是否能侥幸登殿入试,便是眼下的州试,潮安一路人才济济,又谈何容易。”

  严馥之盯住她:“这话可真不像是你孟廷辉说的!冲州女学里文章做得最好,傲气最大的那个人哪儿去了?你若过不了州试,那冲州可还有人能过得了?”她眨睫,忽而又笑:“再者,想想你那个黑袍男子……”

  孟廷辉眼皮一跳,挥手便欲打她,怒道:“由得你成天胡言乱语!”

  严馥之边躲边笑:“我虽不知你心里到底有些什么秘密,可那男子一眼便知是富贵之人,你若不高中状元,如何能攀得起他?”

  孟廷辉的脸微微有些红,抓过桌上的一叠纸朝她扔过去。

  严馥之利落地一侧身,又冲她笑了笑,反身出门,顺手落闩时又道:“待到你将来功成名就时,看你还打不打人!”

  门板倏然合上,砰砰两声震得耳朵发痒。

  她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许久才弯腰将散落一地的宣纸拾了起来,转头去看凌乱地摊了一桌的书。

  京城……

  她闭了闭眼。

  上得了京城,才有可能再见到他。

  高中状元……虽是遥梦,可也不是不能做吧?

  章六 孟廷辉(下)

  女学外的大街上,二人二马正慢慢行远。

  沈知书负鞭在后,回身望去,见已看不见女学堂檐了,才转头对身旁马上的男人道:“着允女子进士科第一人及第者入翰林院,太子此回打的是什么主意?”

  白丹勇不过一个太子近侍,如何能知晓朝中吏改之事?此时他见沈知书走得不慌不忙,不由有些着急,只急促道:“想必太子已在城中等了我们许久了,沈大人,我们须得快些走,莫要让太子久候!”

  沈知书见他策马欲行,急急上前拦住他,面色讪然,支吾了片刻才道:“白侍卫,太子他……他已不在城中了。”

  白丹勇一听,脸色立刻发白:“沈大人说什么?”

  沈知书犹在讪笑,“白侍卫莫急,太子他去北面看看,过几日便回来。”

  白丹勇一听“去北面看看”几字,登时气得一甩马鞭,沉声道:“原来沈大人让我今日陪着一道去女学是借口!沈大人如今身在馆职,怎么还像当年小时候一样,同太子搞这种把戏,将我耍得团团转?”他眼角一皱一皱的,掉转马头便欲往城北行去,“大公子,您这回是想要我掉脑袋吗?太子到底去了北面什么地方?“

  沈知书听见他急得连旧称都说出来了,忙笑着劝道:“白侍卫何出此言?白侍卫也算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我安能致白侍卫于不臣之地?只是太子有令,我也不敢不从。太子的性子白侍卫自是明白的,倘是能拘于那些条呈规距,那还是太子吗?至于太子往何处去了,没得太子允许,我又怎敢随口乱说?”

  白丹勇双手紧攥马缰,眉头紧皱了半天才道:“可若是太子一人在北面有个三长两短……”

  沈知书仍是笑:“白侍卫只管放心。太子自幼跟着殿侍诸班直习武,又有平王亲身教导,寻常人等哪能害得了他?”

  白丹勇一脸苦色,连连低叹,“此事……此事回头若叫皇上知道了,还不知要动多大的怒!大公子,您昨日同太子联手演了一出好戏,可却是要把我害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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