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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赵无痕知道的显然就只有这么多了。他看了看董清秋,也扫了一眼环绕在董清秋周围的一干男子,或是疯癫般地坐在地上,或是阴沉着一张脸,或是面露担忧之色,甚至还有蒙着脸不愿意示人的。

  或许是她周围的男人太多了,所以自己所谓的约定根本就没有保留在她的记忆里吧。“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赵无痕不想再去追究宛思秋害他苦守这么多年,不再去细想眼前的董清秋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宛思秋,尽管她们确实有些不同。

  “其实在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得很通彻。人要有所得。那势必要有所失。我得到了想要的美酒,却失去了年轻时候的自由,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但这是我年轻时候就做出来的选择,人得为自己地行为负责。”赵无痕捂着肩头。那里的血液早已经干涸凝固,但他的脸上却荡漾着一股笑意,仿佛是获得新生一般,“不过,现在我想清楚自己想要的了,时间还不算太晚。思秋,你我地约定就到此结束了吧。高风酒也不会在这世上存在了。不管你是记得我还是忘记了,我都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曾经想要的,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自己现在想要的。”

  赵无痕看了一眼地上的燕崇台。眼睛里头划过一丝蔑视,对于他刺伤自己反而不在意了。或许对于他来说,能够换来新生便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之前地一切恩怨纷扰都已经不重要。他忍着自己肩头的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蒿草当中走去,隐没在草丛中。看不到身影。

  只是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声响。赵无痕“唔”地哼了一声,便再没有听见沙沙的脚步声了。

  董清秋下意识地看向燕崇台。只见他手边的木杖已经不在身旁,董清秋面色大骇,“你疯了?!他不是那个男人!你还杀他做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拨开蒿草,朝赵无痕那边跑去,看到的只是扑倒在地上的玄色身影,以及刺中他背心的那柄黑色木杖。他的脸侧向旁边,眼珠子却转到了眼白地最边缘,望着山谷上方的血样天空,直到死他都想要走出这片天地,但直到死,他都没有实现。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刺中背心,董清秋不自主地就想起了妩仙门主死时的模样,那黑色的木杖就像是银剑地孪生兄弟,晃得她整颗心都冰凉彻骨。

  燕崇台!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难道他不该死吗?这里头有谁是不该死地吗!”燕崇台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了。他削瘦地面孔掩盖在披肩长发之下,形如枯槁,他尖利的笑声响起,随着他夸张的挥舞着长袍,就像是这谷中一只妖艳却濒死的鬼蝴蝶,“什么羊霍叶,高风酒,这女人死了却也要让这么多人不能为她安生么!”说出这话的燕崇台声音已然是带着哭腔。

  他踉跄地走向董清秋,还没靠近她的时候,董清秋已经被人往后拉了好几步,远离已经有些失去自我的燕崇台。

  上官凛已经把董清秋拉离开燕崇台,以免被伤害。他对着燕崇台摇了摇头,“赵老板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看你还没有参透。”他的脸已经越来越黑,和燕崇台惨白的脸色正好是截然相反。

  卷九 第十章 不要过来

  燕崇台眼见得董清秋跌入上官凛的怀中,通红如血的双眸就好像被火再度燃烧,快要把他自己都烧成了灰烬。现在听着上官凛说的话,却激得他更加地怨气丛生,手中无所凭仗却也丝毫不顾虑就往上官凛肩头抓去,两只手如同九阴白骨爪一般,交错阴诡,带着无边的恨意誓要把上官凛变成第二具尸体,“把宛思秋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燕崇台的目光中全是凶狠,但更多的是绝望和恐惧,只是他还没有靠近上官凛,索玉就已经仗剑冲了过来,双爪碰着他冰凉的剑锋,迅速被弹开。

  燕崇台看着索玉和上官凛同时护着董清秋,眼中的怨毒越来越深,只是那怨毒渐渐化成了得意,他忽然之间停止了进攻,看着董清秋笑道:“你以为有这么多人护着你,你就能活着么?你错了。没有人能救你,除了我,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呢。你的命在我手上,我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就得死。”

  他这话一出,立马在索玉和上官凛的头顶浇了一盆冷水,索玉轻咬红唇,看着神智已经不大正常的燕崇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即使现在拿刀逼他,他也不会给解药的。甚至会让他更加张狂,在一瞬间之内对董清秋更加不利。

  正在此时,一股热浪冲起,伴随着野草烧焦的糊味,弥漫在空气里。董清秋左右一看,只见明月松不知何时已经点着了一柄火把,正举着那火把围着中央土丘转了一圈。把土丘上面的羊霍草给点燃了。干燥的天气,使得这些羊霍叶在微风之下,却也得了火势。

  董清秋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声音当中隐隐还透露着关心,刚才明月松一直一言不发,怎么突然之间有这样奇怪地行径,莫不是他也脑子想不开了?那可怎么办呢。

  明月松退在一旁,看着周围一圈的火苗渐渐向上蔓延,直到整个土丘都已经笼罩在火光当中,他才开口。“这个山谷绝对还有秘密。既然她留下一叶知秋四个字,那就说明,这四个字也是解开秘密的谜语。秋,禾谷熟也,旁边一个火部,乃是指禾谷似火灼。这里指出一叶就是羊霍叶,我想这个谜底就是用火烧羊霍叶。至于会有什么,我看就等这火势停了再看吧。”

  他的话倒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就连濒临疯狂的燕崇台也呆呆地看着中央燃起的熊熊大火,一股一股的热浪袭来。把呛鼻的糊味直往人肚子里头灌,直让人觉得快要把自己给变成熏肉了。董清秋被这烟熏得眼睛都要呛出眼泪,下意识地往后又退了两步,却只见燕崇台和明月松都站在火边。一点没有退后的意思。

  她想要喊明月松离远点,话在唇边却始终没有开口。她和明月松之间,已经无可避免地隔上了一层隔膜,尽管两人就在对面,但这层隔膜却像是银河一样把两人地心拉得很远。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彼此的心上。

  她远远地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透着火光看着对面有些模糊的明月松,热空气的折射把明月松的身影映得更加的虚无缥缈,猛地一股热浪,把明月松蒙在脸上的面纱给吹了起来,隐约露出面纱底下的面孔。

  那张面孔不再是光洁干净的面容,那张面孔分明布满了一条条小蛇一样地裂纹,尽管被烟雾和热浪隔挡,人都有些模糊了。但那些裂纹却依旧清晰可见,董清秋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剧烈地撞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明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人下意识地就要往明月松那里跑去,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那样恐怖的脸?

  明月松听到了董清秋地叫唤。整个人的身子也禁不住一颤。他意识到自己的面孔可能被她看见,不由退后了两步。还是把整个人都埋在黑纱当中。

  他斜瞟了董清秋一眼,见她正要过来,不由抗拒道:“不要过来,我会吓着你。”董清秋听着他冷冰冰的话,不禁一愣,但明月松越是这样,却越是让董清秋心里难受,“我……”她忽然想起夏长清所描述的催心毒,说到毒发地时候,人的皮肤也会裂成一个又一个的创口,难道说明月松的催心毒已经毒发了?那他的性命呢?

  她向他又走了两步,却只见他又挪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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