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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街道中,明显已乱成一团,许多士族人像个没头苍蝇一样驾着马车冲来冲去,每过一条巷道,便可以听到一片似歌似泣的乐音。

  几乎是转眼间,整个南阳城中,已陷入恐慌的海洋。

  陈容坐在马车中,她掀开车帘,秀眉微蹙,怔怔地出着神。

  恍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从旁边传来,“阿容?”

  陈容转过头去。

  她对上一双贼亮的眼睛。这眼睛的主人,正是陈三郎。他正对着陈容上下打量,目光中,有着一抹异于上次的火热。

  就在马车中,陈容向陈三郎盈盈一福,唤道:“三哥。”

  她行礼的时候,陈三郎的眼睛,粘到了她的细腰和圆翘的臀部上。

  他挥了挥手,驭夫开始驱着马车,向陈容靠近。

  陈三郎伸出头来,他望着陈容,叹道:“阿容,听说王七郎已死在莫阳城了。”声音无比笃定。

  陈容脸一白,强笑道:“应该还不曾,不是说胡人才把莫阳城围上吗?”

  “是吗?”陈三郎干笑两声。

  他望着陈容,感慨地说道:“鲜卑胡人慕容恪,可是一个百战百胜的将军。哎,既然是他围上了莫阳城,那莫阳城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里,他低低的,温柔地叹道:“幸好阿容是个有福气的,还没有许给王七郎。”

  顿了顿,他自顾自地摇着头,感慨连连,“可惜,阿容的名节已毁在他手上了。不然,为兄运作一下,阿容你还是可以找一个丈夫嫁了的。现在嘛……哎。”

  他更加凑过来,目光盯向陈容那高耸的胸脯,道:“阿容,要不要为兄帮你运作一番?”

  陈容向后避了避,低头说道:“岂有他生死未卜,我便谈婚论嫁的?”

  陈三郎闻言,长声嗟叹起来。

  这时,陈容向他一礼,道:“三哥,阿容告退了。”

  “且慢且慢。”

  陈三郎急急叫住她,他令得马车再向陈容靠近少许,伸头凑向她,压低声音说道:“阿容,有一事,你听过没?”

  陈容回眸看向他,这一回头,眼波流转,媚意天生,直让陈三郎失了魂。

  “三哥,什么事?三哥,三哥?”

  陈容喊了几声,陈三郎才反应过来,他定了定神,朝四周着了一眼,再次向陈容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啊,知道了王七郎难逃一死后,有人向南阳王提到了阿容你呢。”

  他盯着陈容,慢腾腾地说道:“阿容你是知道的,三哥交游甚广,在南阳王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他神秘的一笑,转头喝向驭夫,“走罢。”

  “是。”

  直到马车驶出老远,陈三郎才回过头来看向陈容,对上她低着头,苍白着小脸的模样,他满意地咧嘴一笑。

  陈三郎走后,尚叟回过头来,忧心忡忡地唤道:“女郎?”

  陈容抬起头来。

  她对着尚叟摇了摇头,道:“走一步,看一步罢。”

  尚叟苦着脸,无力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陈容的语气突然变得清亮起来,“叟,去王府。”

  尚叟嗖地回过头来看向陈容,奇道:“去王府?”他转眼想到什么,连忙叫道:“女郎,你还是未嫁之身,这一去王府,众人传言起来,会更难听的。”

  陈容坚决说道:“去吧,一切我自有主张。”

  尚叟见她主意已决,只得驱着马车向王府方向驶去。

  马车驶动了,他还是不死心,又说道:“女郎,你可是未嫁的女郎啊,三郎虽说南阳王不死心,可那消息并没有得到确实。你这般去了王府,有所谓‘娉则为妻奔为妾’,自古以来,私奔的女郎最是为世人看轻,你以后,还怎么活啊?”

  尚叟的声音中带着悲泣。

  好半晌,马车中,依然传来陈容坚决的声音,“不必说了,去王府吧。”

  尚叟至此死心,他长吁短叹着,驱着马车慢慢地向王府驶去。

  不一会,陈容的马车来到了王府侧门处。

  陈容朝犹豫不决的尚叟瞪了一眼,他才苦着脸跳下马车,向门房走去。

  门房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瘦小汉子,他朝陈容的马车盯了几眼,向尚叟喝道:“郎主有令,此乃非常之时,凡有求见者,当持请贴,从正门而入。”说罢,他不耐烦地向尚叟连连挥手。

  这时,陈容伸出头去,她从怀中掏出王弘给她的玉佩,道:“是七郎允我来的。”

  门房呆了呆,他小跑过来,凑过头盯了那玉佩几眼,突然怪声叫道:“你是陈氏阿容?”

  陈容应道:“是。”

  门房朝她上下打量着,嘀咕道:“倒是艳丽骚媚,怪不得了。”说到这里,他皱眉道:“女郎不知么,七郎不在府中。”

  陈容垂下双眸,道:“我想见见七郎带来的众仆。”

  那门房点了点头,连连挥手,“进去吧进去吧,七郎平素住在南院。”

  侧门大开,马车向里面驶去。

  陈容没有理会那门房还在打量的,又是轻视又是好奇的目光,径自抬着头,打量着王府的布置。

  而那玉佩,已被她重新收回袖中。

  当马车驶出几十步后,陈容伸手把纱帽戴正,把裳服理了理。

  马车径直向南院驶去。

  不一会,马车到了,尚叟刚把它在拱门处停下,一个二十五六岁,长得高大壮实的汉子走了出来,他朝着马车上下打量一眼,喝道:“来者何人?”

  尚叟跳了下来,恭敬地说道:“我家女郎……”

  不等他说完,那汉子已连连挥手,不耐烦地喝叫起来,“这个时节,来什么女郎?七郎不在!”

  就在这时,马车中陈容清媚的声音传来,“妾是陈氏阿容,”她掀开车帘,纵身跳下,一边向那壮汉走去,一边拿出玉佩晃了晃,“这是七郎交给妾的玉佩。”

  那壮汉朝玉佩盯了一眼,施上一礼,道:“见过女郎。”

  他向后退出一步,把陈容迎入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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