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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皇后谢婉瑶(中)

  天色渐晚,我思前想后,甜蜜混了悲酸却又满腹狐疑。

  春菱小心翼翼过来,轻声道:小姐,此次您并未招惹谁,怎么……

  我道:怪我自己犯忌,竟忘记锋芒太露必招人妒之理。先是身怀皇子;后是大殿比试——二者合一,岂不遭人怨恨?自然有人会提防我一战告捷,从此在皇上心中地位过高——因此设计打压。如今能保住皇子已是最好结局。谣言与毒酒,连环诡计之极。依我看,谣言倒不象来自西托。如果是从前我必毫无犹疑地怀疑良妃,可现在……当时大殿中能设此计害我者,定在当场。无非皇后、荣妃及暗处躲着的同嫔三人——三者必居其一。可这三人……如果能够,我宁愿永不知道真相。

  春菱闻言也是皱眉。

  看一眼窗外,夜空暗红欲雪。

  突有烟花升腾上天,响彻云霄,绽放朵朵闪亮花朵。

  举国欢腾。

  这举国欢腾之夜,我本该走出听雨轩,怀着对自己与腹中孩儿双重梦想,依在文泽身旁看别人如何锦衣华服吹拉弹唱。

  可我不能。

  因为要保全险遭毒手的孩儿,我必须躺于被褥。必须认清真相。想至此处我柔声对春菱道:你出去叫可人进来,有事问她。

  身后垫着红缎底绣着十锦鸳鸯的柔暖靠垫,我在床上支起半个身子。见可人进来,便招手让她站至床边,开门见山地说:说罢,琴姐姐究竟死于何人之手?你不想出宫,是否想亲手为她报仇?

  这……可人犹疑,面若娇花夜遇春雪。

  我不错眼珠地望着她,皱眉道:可人,你若不说,只怕不但琴姐姐大仇难报,连我与皇子亦会死在那人手上。

  可人闻言仍不言语。

  我可以等。我说:本嫔现在有的是时间。

  窗外冷冷风中,五色斑斓的烟花一次一次呼啸升上夜空。盛开、陨落、消失于无形……

  可人终于缓缓跪下。

  声音几近细不可闻,她低头道:回主子,奴婢怀疑小姐之死与皇后有莫大关系。

  果然是她?我心陡痛,象有什么连着血肉的东西让人生生剜走。

  主子,可人声音略大些,说:其实我家小姐早知道,派人在我家小姐沐浴水中放进寒毒的原凶正是皇后。以前找出的凶手,不过是她的替罪羔羊。

  什么?我心收紧,睁眼道:琴姐姐为何又不告诉皇上?

  可人眼泪终于流下。

  皇上知道的!她说。她声音虽小,却仿佛从灵魂深处喊出一般:那案子可不正是皇上亲审!但有人证又如何,当年哪里动得了皇后?谢家势力庞大,谢叔玉门生遍布朝野,各人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时皇上登极时日尚浅,还多须依仗她家。因此在太后劝说之下,弃车保帅点到为止,将真相牢牢隐瞒。

  不会的。我摇头道:不会的,皇上他那么爱琴姐姐,对她那样好,又怎么会……

  可人冷冷笑了。主子,她正色道:皇上确实喜欢我家小姐。可是,在帝王心中,世上又有哪一位女子的份量足可与皇权抗衡?

  满室温暖如同潮水般随着可人的言语‘哗“地一声急退。

  有冰流无声袭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后谢婉瑶(下)

  冷冷打个寒战,我迟疑着又问:琴姐姐也是相国之女,皇后怎么就不顾忌这层关系?

  深深看我,可人眼光凄迷,哀哀道:回主子,坏就坏在我家小姐出身。我家小姐被送进宫时,皇上还未册立皇后,现在皇后当时是王妃身份。皇上其实十分中意我家小姐,但拗不过太后娘娘意思,最后只赐我家小姐当了贵妃。虽然如此,皇上却让我家小姐宠冠后宫,皇后见小姐家世显赫兼之深受皇上宠爱,觉得二者合一必将威胁到她地位。于是一直密切关注我家小姐动态,视我家小姐为头号大敌。

  我长叹道:这一切……琴姐姐她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可人道:那时小姐认为时机未到。皇后势力强大,主子纵然机智无双,又哪里是她对手?况且那时,您对皇后并无威胁,她还在笼络、利用您对付良妃,并不会害您。小姐怕您知道真相,想着为她出气,反而落入皇后毒局。

  我忙下地伸手扶起可人,柔声道:你觉得现如今皇后又为何要害我?

  因为……可人略略沉吟道:如今纵观后宫情形,良妃与杜美人这一倒,她那派势力便消弥于无形。其他主子或徒有其表,或一心示诚,或不得皇宠,根本不足为虑。皇上爱您智慧头脑宫中人所共知——可正是这一点令皇后深忌。何况现宫中东风压倒西风,皇后独大。您却从不巴结奉承,她心中岂有高兴的?再则您腹中皇子……种种迹象让皇后深感威胁,她又岂肯善罢甘休?

  果然!我暗暗点头。

  良妃既倒,她岂可让柳荷烟一枝独秀,占尽皇家后园风光?

  琴贵妃家世与她不相伯仲;良妃受宠早有争后之心;同嫔之父手握重兵,若育下皇子,将来也有可能取代她得到后位;至于我……总之皇后不允许任何人窥视她后位,因此所有于她有威胁之人,均要扼杀。

  正待说话,突闻春菱在门外求进。及至入内,将一个双层红木漆花食盒与几卷红色卷轴放上铺了暗绿花布的木桌。移开立在地上的琉璃宫灯罩,剪去过长些的烛芯。迅速做完这些个,她并未停歇,又兀自向炭火盆中捡入几块骨炭,添进两块家常用的沉水素香。

  屋内立时明亮许多。

  渐有暗香游离。

  心虽未热,但目中已感温暖。

  装作并未看见我与可人神情,春菱低声俯向耳边道:浩王爷亲自给您送来春联贺礼,请小姐查收。

  看春菱眉上发梢微微的湿,我忙轻声问道:外面又下雪了么,王爷人在哪里?

  春菱含笑道:回小姐,外面正落大雪。王爷刚走,新年将至,他要回丰和殿陪帝后守岁。

  说至此处看一眼紫花毡帘外,又低语道:王爷说里面有几样小茶果子,是他请您母亲教他亲手做成。请您一定尝尝。

  我一怔,顾不上春联,忙打开文浩送来的食篮。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四种小茶果子:一样冰糖绿豆糕;一样酥糖荷花酥;一样蜜汁糯米藕;最后一样是玫瑰梅子干——与我初遇文浩时,做给德仁太后吃的一模一样。捡起一块荷花酥放入嘴中,又香又酥。虽没有母亲做得那样炉火纯青,却有别样滋味——浓浓亲人味道。

  有水滴滴上手背。

  眼泪虽落下,心却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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