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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肩立时被他扶住,看不清他脸,只听他急切而低低地问:荷烟,倒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停了泪,嘶声道:王爷若在北疆看见我叔父,便请为荷烟带一粒“龟息丸”回来。

  我听见文浩吸气的声音。荷烟,他问:出了什么事让你竟然绝望?

  我使劲摇头。

  文浩更急,又是迭声追问。我哪里肯说,便是想说也无从说起,于是将头摇得更凶。泪也却流得更凶。

  文浩放开我,点头淡淡道:好罢。你既不肯说,我便去问旁人。

  心中大惊,我颤声道:你竟要去问皇上?

  文浩点头道:果然是他。难怪我看他这几日也是心神不宁,喜怒无常的模样。你究竟又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还是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误会?

  我摇头流泪道:没有误会。王爷,没有!我流泪绝望,只是因为我心。您被误会被伤害时可以解释,可以远走,而我,明明身处倾盆大雨之中,却没有雨具,不可以躲,不可以逃。我一直憧憬,憧憬这世上有一种爱,可以没有猜怀疑,没有猜忌,没有争斗,没有利用,没有伤害;憧憬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只爱他一人,他也唯一爱我;憧憬有一怀抱,可以让我暖暖地依靠,一任外间雨骤风狂,我自春暖花开。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求您给我“龟息丸”带我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求您。我流着泪说。

  第二十四章 临别(下)

  文浩忙轻而准确地捂住我嘴,黑暗中柔声道:不要。荷烟,不要对我用求字,也不要怀疑爱情。爱人的人不会走,你爱的人——他毕竟是帝王。你若身在后宫,却想要百姓平凡之爱,也不是不可以。天子也是人,帝王之心便是深藏在雾之中,也一样有天梯可以通达。只是,那天梯一向是有人上也有人下,却没有人是唯一。

  荷烟,文浩又说:我希望你象从前一样快乐。不要让悲伤遮住你眼,不要让争斗尘蒙你心。如果……如果能够拥你入怀,我一定会为你挡出一方晴空。可惜,我不能。因为我错过你。那日在浣月山庄与你初遇,我就让你深深打动。我准备第二日向母后讨你回去,却不想……

  只差一天。他长叹:如我那时能当机立断,你此时已是浩王正妃。只不想错过一天,便错过一生。

  我心乱如麻,低头只不言语。想了一想,便强劝道:王爷您人中龙凤,天纵英才。可不知有多少待嫁少女一心盼着作王爷的红颜知己。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又何必为了眼前一花障目而不见春光无边?且不说别人,只说……唯有牡丹真国色,任是无情也动人罢。

  文浩闻言一怔,含笑道:你……小东西又想说什么?

  我轻轻叹气,只不作答。

  可人自作主张悄悄回去,拿酒与食盒过来,正巧听见,便抿了嘴笑道:王爷,那日您与杜贵人说话,正好让主子听见。

  我暗自长叹口气,闭嘴不言。

  文浩向我杯中倒一杯酒,正色道:荷烟你听着,其实当初我隐姓埋名去西湖湖畔的春风第一楼,并非为寻开心,找什么当红姑娘。

  犹疑片刻,又说:如果我说,我去花街柳巷是为打听重要事情,你可相信?

  月亮从云层中透出一丝天光。我微微扬起头,隔着月光看他。

  果然如萼儿所说,文浩四处游历并非单纯玩乐那么简单。德仁太后视青楼女子为毒蛇猛兽,怎么坐视自己亲生儿子沉溺于烟花之地?

  唔。我轻轻点头道:若想打听消息,果然什么地方也比不过茶馆青楼。

  文浩见我相信,眼中若点亮一盏明灯。不错。他点头道:很多人不敢在天子脚下公然嫖妓宿娼,纷纷转向其它城镇。春风第一楼号称隆泰第一风月场所,人人趋之若鹜。那里鱼龙混杂,只要出得起银子总会有所斩获。我出手阔绰,先一直隐藏皇子身份,收获不小,也相安无事。后有一天,见有一重臣之子恃强行凶,欲强占卖艺不卖身的牡丹姑娘,忍不住出手教训——最终暴露自己身份。这样一来,再去那处也不大方便,也就没去。

  文浩突然面色一严肃,正色道:荷烟,朝中争斗与后宫心机,原比你想象中繁杂惊险。就连表面上看去纸醉金迷的春风楼,其中也杀机暗藏。我已掌握足够证据,只差一个证人。不久,朝中将有大事发。此事对于隆泰朝庭,无疑于一场高山雪崩、深海地震。连环余波,势必涉及深宫——你与同姐姐、阿若等人须以退为进,步步为营。谨防有人垂死挣扎,临死挣个鱼死网破,拉你们垫背。

  有风自水面吹来,我后颈顿感一凉,冷不住打个寒战。

  文浩立时发觉。

  你冷么?他问,忙拿起酒壶向我们面前两个空杯中倒酒。淡淡荷叶清香,顿时弥漫于空气。

  胭脂醉?我暗暗皱眉。

  可人怎么取这瓶酒来?

  文浩一杯下肚,果然起了疑心,强笑道:这酒?

  我忙笑道:是宫中自酿的百花酒。

  文浩点一点头,长叹道:这么许多年了,只不想他终让此酒流传宫中。

  我装作漫不经心,微微笑道:怎么?

  文浩扬头吃下一杯酒,望着月光下那白玉杯儿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罢了。

  第二十五章 心动(上)

  心中再度一动。

  我却终抑不住悲愤,寒夜里冷冷道:王爷倒说生死相许,我看多半是一厢情愿,倒要去了相许的相字罢?世上多少痴情女子负心汉,更有甚者,他将她做为祭品送了旁的男人,等他功成名就后却反嫌她肮脏。只因为爱,她为他没了名节性命,他却早忘了她,成日左拥右抱新人暖香在怀。

  荷烟!文浩语中又有阻止之意。

  因那恨久蓄在心,我只收不住口,冷冷笑道:他常说“知人”是世上最大的学问,果然不错!他知的都是自己的女人,谁爱他,他便送谁去作西施貂禅!女人对于他是什么,不过是件衣服或者送人的礼物而已!

  荷烟,文浩诧道:你都知道什么?

  我冷笑道:王爷可知,这酒为何又叫“胭脂醉”么?

  见文浩不语。我心在浓浓淡淡的夜色中更冷,冷冷道:若当初我不是身怀皇子,只怕他早已将我这块“胭脂”送去目布尔宁。前车可鉴,殊途同归,王爷便找我三叔拿药回来罢。

  说至此处,终没忍住那泪扑扑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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