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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小时候,我师傅就跟我讲中山狼的故事。这倒不是提醒我如果有人救我一命我一定要反咬一口恩将仇报,而是教育我将来长大了出来行走一定要小心提防,中山狼其实不可怕,但披着人皮用两条腿走路的中山狼,那是可怕多了。

  皮相很好看的人,往往心地和长相不一样。

  以前我在现代看那个叫《倚天屠龙记》的小说,从头到尾就记住一句话。一个女子教儿子说:越是长得好看的女子,越是会骗人。

  其实这话说得最有道理。我师傅就很会骗人,骗了一个老公。但是骗始终是骗,不能变成真的,更不能长久。

  以此类推,长得好看的男人,估计也一定很会骗人吧?

  所以那个家伙说话可千万不能信,一定不能信。

  只是有点儿可惜,那家伙府里的厨子手艺真了得,以后怕没机会吃到了。

  师傅的教训是真理,行走江湖,安全第一。要好吃的,下次去师傅的洞府,我师傅的手艺也不错啊。当初骗到一个呆瓜老公,可不光靠美貌,她的厨艺绝对是可观的。

  我师傅倒是将做人的道理摸得很透,要抓男人的心,当然也得先抓住胃。

  不能不说我师傅很聪明,很贤惠,一切都做得很好。只是她的出发点错了,她不是人,就算将人做得再好再成功,她还是个蛇精。

  老一辈妖精的头脑就是不开化。还有我表姐她们一族的美人们,也常常去人间找寻所谓情爱,结果呢?一个有好下场的也没有。她们给书生们红袖添香,美食华服,柔情款款又极为专一,可是她们总是明珠暗投,识人不明。人类的书生们给了她们什么样的回报呢?

  所以说,基本上能活到现代的妖精们,哪还有那样老掉牙的观念和理想,要找个男人来恋爱结婚?早没有了。我就想好好修炼,不老不死,多吃多玩多睡。指望别人来给你爱和幸福那是不可能的,不如自己给自己找幸福来得实在。

  表姐现在忙得很,天天没有在屋里闲着的工夫。皇帝经常找她,有时候是下午没事儿时候找,有时候是晚上找。上午一般没有,若是上午也有,恐怕这皇帝也要被骂荒淫了——怎么说上午皇帝也得干活办公,不能一天三顿地泡妞。

  他不找的时候表姐还有别的事儿干。她一红起来,来巴结她盼她提携的人也不少。我们在长寿宫屁股还没坐热,就又换了地方。这里叫千波殿,名副其实,窗户底下就是一片大湖。刚搬来的时候我一看到湖水就红了眼,推开窗户就要往下跳,表姐好歹将我拉住了。

  我是好久没有玩水了啊,想当年和师傅住在西湖,春听雨夏赏荷,秋天品蟹赏月冬天覆雪大睡,那是多么惬意的生活。

  表姐的厨艺也算过得去,还亲自给皇帝做过点心。皇帝当然不差两口点心,主要是这份儿情趣、爱心——可真让人肉麻。

  下过几场秋雨,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这小半个月杨华儿也被召过侍寝,但是明显不如表姐红火,虽然侍过寝了,仍然是个美人头衔,住的地方也没变。我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表姐的因素,反正她天天心情都很好的。

  皇帝也来过千波殿两次,不巧两次都是夜深才来,表姐也没再折腾我起来,现在又添了宫女人手,服侍人的活儿是不用我做了,我乐得清闲。

  “翠儿。”

  “嗯?”我正剥莲子,抬起头来看她。

  “我和皇上说,今天是我生辰,他说过来用晚膳呢。”

  我揉揉鼻子,“是吗,你很有面子的。”

  表姐一手支颐,幸福并烦恼着,“可是,做什么菜呢?”

  我瞥她一眼,我可不会下厨,这个问我没有用。

  “御膳房当然会做啊。”我说,“你担心这个干吗,再说是你过生日啊,还琢磨着怎么讨好他?”

  表姐白我一眼,“御膳房送来的有什么稀奇,我们不也有小厨房了么,我自己动手做,才见心意啊。”

  我继续剥莲子,“那你自己做呗,我又不会。”

  “我就是在犯愁做什么啊。”表姐好看的眉头打了个结,“总要有新意的才好,弄他天天都吃得到的东西那就显不出来了。”

  我笑,“做鹤顶红煮汤,穿心草凉拌石蟾肉。”

  她扭了我一把,我哎哎的叫疼。

  “人家是认真地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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