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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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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还有多少让人心痛的秘密要被揭开?她轻轻掩面,却觉腰间一阵温热,那有力的手臂竟如此令人熟悉宽慰。她惊喜回头,便被他紧紧拥人怀中,深情一吻印在她唇上。 片刻温存,两人都知道如今并非亲热的时候。 龙胤脸色仍有些苍白,然而凝云颊上身上的血痕刺醒了他的每一丝警觉。日月旋转无光,乾坤沉浮失定,龙篪完成了任务,龙晟亦完成了任务,如今,就只有靠他来力挽狂澜,完成最后的战争。 凝云递过他的龙袍。 龙篪仍跌坐在地,怀中是安然闭目的婉依。龙胤惊诧片刻,却再未耽搁,只向凝云微微顿首,满含的信任与坚毅。 她只见那明黄的衣袂飘起,暖澄之光仿佛笼罩了她全身。 他必知在哪里可找到孙增的。 龙胤走后须臾,凝云寒眉瞧着似乎有一息尚存的婉依。 如今…… 你还不能死…… 龙篪是已魂魄尽失了,她却还没有。 纳兰婉依,算你命不该绝,御医们,此刻亦都被困在圣泽宫中…… 却不知尚瑾去了哪里,若是她在,也可救你了。 凝云紧咬贝齿。 爹的清白,还需要你们的人来证明。 启明星跃出云海,九霄澄明翻银之时,经历了一夜血雨洗刷的紫禁城,终是有些疲惫地舒展开了伤痕累累的腰颈。 一场围剿与反围剿,因意外的变数险些全盘大乱。 由昼而夜,再由夜返昼,暴风雨后的宁静,弥足珍贵。 北疆战事结束后李拓立即带兵回京被证明是老天保佑,林将军的援兵亦及时赶到。因了城内关键时刻的接应,御林军赶在一切太晚之前突破了封锁,自东西南北四面人宫,对叛党来了个瓮中捉鳖。 聂潇与他的一队人马,同被歼灭在延僖宫前。 龙胤料定主谋会来督战,分兵两路追剿。纳兰全在离京不远处被抓获,礼亲王出逃不久,亦被李拓擒得。 浩劫一场,己方竟在关键时刻,逆转全盘,大获全胜。 然而,尚瑾和任芙姐妹,丝缕香魂断绝在了这场与她们个人本无任何瓜葛的劫难中。 于关键时刻与外军接应,自内助御林军破门而人的林若熙,是夜流产。多年后,当史书的粗黄封面落满尘埃之时,不知是否会有人忆起彼时的一切,透过仿佛一弹指便过的简略记载,透过史官严谨的字里行间,读到这场复仇行动背后,可长歌当哭的恩怨、情仇、喋血、牺牲、舍命。 第三十六章不离不弃永相随 坝上草原。 西北望去,尘飞扬,草青黄。一片的好天好地,云碧相接,壮阔旷然。李拓、然达琳与秀殷三人策马同行。风语,马嘶,莺燕相邀,鹏鹊展翅,一曲天成仙乐,碧霄回响。 秀殷虽在孕中,但御医一句“胎气甚稳”便让她名正言顺地出来游玩了。 马鞭一扬,她忙不迭地跑在了前面。李拓急着唤她,却只听到银铃般的娇笑,荡漾马前,因此只无奈地笑笑,留一只眼睛随时瞧着她。 然达琳与他一同落在了后面。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有些尴尬,低下头去。然达琳苦笑道:“仿佛我… … 任何时候都是多出来的一个,是么?” 李拓勒紧马组,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谢谢你。”他是衷心地感激着然达琳。 她浅然一笑。“你何必谢我?你怎么知道此刻我没有后悔救她?” 李拓沉默不语。他本不是擅言语的人,出言多半是错,干脆不说,任美人之情于意会中升华罢了。 然达琳见状,辛酸漫上心头,却被一种释然徐徐吹散。 若终能与人心无芥蒂地相处,难道不好? 她大笑了,“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为了秀殷死在他们手上,好让你们愧疚一辈子!” 吟鞭东指,白马奔腾,快意驰骋,纵情无尽。黎明初现地平线,无垠天涯环绕左右,只听得那畅意徜徉于天地之间的笑声,如男儿般爽朗英气。红衣欲灼,丹心融赤诚,然达琳知道,从此她的心,终能无憾地四海为家。 玉牌事件想瞒过龙胤是不可能的。 兵至路府时,却只发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路承相是畏罪自杀还是因玉牌而被叛党所杀?凝云自是相信爹的,那么便是她的错,是她让叛党知道了玉牌,爹才因此而死。 毒药事件想瞒过龙胤更是不可能的。 凝云纵是不知者无罪,然若没有她对婉依如今看来有些盲目的信任,这事本也不该发生。 彻查举国展开,所谓风声鹤峡,虽不见硝烟或血腥,却同样严酷。 不久前,后宫的一场劫变,已让凝云与路家落下了无数猜忌。如今,猜忌竟成真,暗日一轮终爬至头顶,笼罩无光。凝云夜夜寝中被梦惊醒,睡起莞然舒颜,却是令人令己不寒而栗的冷笑,痛也绵绵,恨也绵绵,凝眸冰封,素心寒峭,不语愁上眉,却恐被君知。 毓深宫。 无论有几人信她,几人不信她,毓深宫的人是决计不会对她有半点怀疑的。秋涵整日忧心忡忡,有时竟行踪无定,凝云知道,她是在时刻关注着纳兰婉依的情形。 人人心中希望婉依道出的话,能打开毓深宫诅咒一般的封印。 但于凝云,婉依的话似乎已不重要了。 犹记彼时宫变时,龙胤的信任,几乎是支撑她走过那一片劫难的唯一支柱。如今,他的信任,却只带来她愈发深重的自责与苦痛。 于是,思念亦是苦,相见亦是苦,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如何面对他的爱,甚至……如何面对可能的真相。 魔由心生,当她闭上双眼,已不再是单纯的黑暗,疑念幻化成灾,几乎将她淹没。 她几乎将自己与世隔绝起来,不见任何人,然达琳也罢,溥畅也罢。即使是和风细雨,她也怕会震落自己心头上最后一丝自尊。 幸而是知心的挚友,因此无论是然达琳,还是溥畅,都深知这可解芳心之铃的人是谁。 那是平叛后的第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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