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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没抓到证据?"

  "是。此人表现恭顺,实则滑溜,若不是我使一招反间计,恐怕还收拾不了他。"

  "这么说,那个女的——"她顿一顿,"是作反间跟诱饵的吧,为何也要把她杀掉?"

  "她知道的太多了。"

  他平平一句,却让她听出狠绝,不由打个寒噤。

  他又扔了一个石子,继续:"你是我三弟,我并不瞒你。从你当初能在地方大匐部队中活下来,便可知突厥内部矛盾重重。"

  安逝飞速转动着脑子,联系近半年来所了解的知识:"按突厥制度,抓到唐人,一律当斩。"

  "没错。然实际战争中,大匐们为使自己的实力不被过度消耗,往往违反上级指令,私自抓了唐人俘虏充当劳动力,有些甚至完全不顾大局——"说到这儿,他始终板着的脸笑了一笑,"不过,我很庆幸那一次他们违反规矩,让我碰到了你。"

  安逝咳一声:"那你来场改革好了。"

  什钵苾定睛看着她:"改革岂是如此容易?上面还有颉利可汗,即便没有他,单想想会触动各部多少利益,便知将是如何艰难了。"

  这个二哥……真的不是以前简单爱玩的二哥了。

  所有人,都会慢慢成长的吧。

  后面传来脚步声,一看,是如晦,伊都干和桂婆婆。

  "你们——?"如晦出来不奇怪,可能是担心她,另两个人特别是伊都干就有些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什钵苾拨了拨耳边的金环,扯上抹笑容:"杜大人,你终于肯出来跟本王见见面了?"

  "托您的福。"

  "找我有事吗?"安逝问。

  伊都干指指她腕间:"忘川沙感应到了你身上的力量。"

  "嗯?"她看向"护天","这个?"

  "回天珠——啊。"桂婆婆悠然叹息,"他把回天珠给了你了。"

  回天珠?三大奇物之一的回天珠在她身上?安逝仔细端详起长长的护腕:"护天,护天——难道就是保护"回天"?"

  "相传回天珠是一颗神奇的珠子,这护腕厚度不大,又没有凸起的地方,说它在里面,有些难度。"什钵苾把脸凑了过来。

  桂婆婆道:"我也曾研究过,却一直没找到打开的方法。"

  如晦轻声:"这应该确是回天珠没错。小逝你从前在往洺水的雪地里昏倒,听秦、程两位将军说,就是这护腕发出的光引起他们注意的。"

  安逝蓦然想起她跟王薄的那一次跳崖。当时能大难不死,估摸也是回天珠帮了忙。

  记忆中又翻出一段对话来:

  "你呢?"

  "我不是已经把它送给你了?"

  "呃,你就给过我一个护腕,不是吧,拿它来抵数?"

  "仔细找就能找到了。"

  那个摇头叹笑的人啊,我是不是,付出的太少,得到的却太多?

  如果你没有碰见我,是不是就不会解下回天珠,就不会死?

  我之于你,到底是一场欢喜,还是,只不过是命运的捉弄?

  穿越而来,有何意义!

  如晦瞧她脸色越见苍白,碎发汗湿在额头上,试探道:"小逝?"

  "杜大哥!"她忽然一把抓住他,杂乱无绪地,"我们走吧!"

  "三弟,"什钵苾拍拍她的肩膀,"虽然回天珠是无价之宝,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打你主意。"

  "我不该来的,"安逝直摇头,"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他马上明白自己刚才是担错心了,正欲上前安慰一番,却见她后退两步,然后跑了出去。

  如晦刚迈腿,又停了下来,作个揖:"连日来承突利可汗照顾,我代小逝谢过。不日恐将返回中原,在此先行告辞。"

  什钵苾笑笑道:"杜大人一个人来,两个人走?"

  "可汗盛意拳拳,我们心领了。只是宾主各有事忙,小逝她想走,可汗做兄长的,不会强人所难吧?"

  "……哪里,杜大人走好。"

  待人走远,伊都干道:"桂婆婆,你也去看看。"

  桂婆婆答应着,立时人影不见。

  "你跟淮南公主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什钵苾倚着树干,抬眼:"还好。"

  难怪没有阻止她来见我。伊都干心内恻然:"你真的放她走了?"

  蓦然一片阴影罩下来,转瞬被困在树与他的躯干之间,脸上一凉,面具已经被揭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闻到夹杂着青草清清的男性体味。

  "干——什么?"她不显惊慌。

  什钵苾最爱她眉尖若蹙:"一些牺牲,总是要的。"

  并未等她作出反应,他直起身来,吁声口哨,一匹马儿从远处跑过来了。

  他越身上马,执起缰绳,骑士之姿在圆月的背景下格外矫健而漂亮。

  她看着他,不言不动。

  马儿奔了几步,忽又掉转头来,她一惊,来不及擦拭,脸已湿润。

  他也一怔,从马背上低了头来,帮她轻轻抹掉泪珠:"回来,是想说声谢谢的。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

  眼眶越来越热,她骤一使力推开他,扭头狂奔。

  所有做的一切,已经……早不在预想之中了。

  这句话,是真心也罢,是束缚也罢,她都会,拿永生,去铭记。

  夜很静。

  咔哒,似有微响,建成睁开眼。

  地上不知何时伏了一个黑衣黑巾之人,视线只放在地面:"禀公子,他们已经行动了。"

  "结果。"

  "幸不辱命。"

  "很好。尔、桥二人现在是万万不可死的,记住了?"

  "明白。"

  建成轻笑,不意牵动了额上的伤口,眼神渐渐转凉:"既然大家都来演戏,不如就演得真点!阴弘智怎么样了?"

  "……属下无能,尚未抓住他的证据,而且——"

  "有话便说。"

  "而且,昨日他突然失了踪迹。"

  "失了踪迹?那你还敢来见我?"

  "属下已做好万死准备。"话音刚落,只见黑巾突的大面染湿,黑衣人歪头一倒,自绝而亡。

  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人影子般飘了进来,朝建成一躬,扛了尸体便要走。

  "慢着。"建成手略抬一抬,看也未看这一死一活两人,只道:"他怕已察觉出是计中之计——我写个条,你去传给樱。"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元吉一进门,啪,手一扬,马鞭当场将厅中人高的花瓶抽得粉碎。

  杨媚老远就听见院中人仰马翻及惊叫哎哟声,想必这位主子爷又发火了。

  静坐妆台前,青铜镜里的女子嘴角微抿,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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