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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第10章重逢

  究竟是不想在温馨高雅的Blue Cheers中上演一出狗血的重逢戏,还是突如其来的闯入让曾经的伤口又被撕裂流血,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We wish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Good tidings to you, we are ever you are! Good tidings to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

  我靠在窗前,两手撑上窗栏,听着从街上传来的圣诞歌声。可能因为看不见的关系,也可能是如今的这个灵魂天赋使然,我能够清楚地辨别出歌中每一句话的含义,每一个单词的读音,甚至是每一个音符的节奏。

  轮椅推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缓缓转过身来,虽然完全看不见,但我还是能转得很自然,没有一丝不安和害怕。可能,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在另一个世界寻找光明,所以不再如开始时那么渴望重见阳光的一天。

  "蓝蓝,我们走吧。"哥哥一手抓住我冰凉的手腕,一手扶在我的肩头,声音中有着难得的轻松和喜悦,"我在Blue Cheers 订了包厢。"

  我含笑点点头,在哥哥的搀扶下往前走,身后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轮椅主人轻浅的呼吸声,还有推着轮椅的阿姨的唠叨声:"伽齐,我们何必去这么贵的地方吃呢?"

  哥哥回头笑道:"反正一年也去不了几回,更何况,钱赚来不就是花的吗?聂阿姨,你就别见外了。"

  阿姨连声叹气,可是却连叹息声都掩不住地带着几分感激和欣慰。我忍不住为了这样单纯明显的感情流露而动容,到了阿姨这个年纪还能有这么纯然的带着沉稳的感激,让早习惯于将所有感情化成理性算计的我不得不衷心羡慕。

  听哥哥说洛桑是一个气候温和、依山傍水、风景宜人的地方。会选择在这个城市定居,除了洛桑是属于瑞士优质医院联盟的CLS医院的所在地,还因这里通行的语言是法语和英语,是个最适合当年在法国留学的哥哥找到工作的地方。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四个人的生活开支,外加我和宇飞定期检查的医药费都要哥哥一个人负担,仍是非常困难的。我也曾说过要帮他的忙,可是,六个月前还什么都不会、养在深闺里的妹妹,现在连眼睛都瞎了,忽然说能帮忙,哥哥又怎么可能相信我呢?

  我从来没有多解释过什么,一来我能解释的话实在太匪夷所思,当年就证明过没有人会相信,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二来哥哥有点大男子主义,是个认为是男人就该一肩挑起重担的思想传统的留学生;三来我确实不想外出,不想抛头露面,不想有被那个庞大的情报网找到的一天。

  一出房门,我就感到冷风扑面而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哥哥连忙接过阿姨手中的大衣将我牢牢包裹住。我整张脸几乎都埋在大衣软软的绒毛中了,哥哥还不放心,又将厚厚的围巾团团裹在我颈上。我一边把毛茸茸的手套拉平整,一边笑道:"哥,我快被包成个大粽子了。"

  哥哥摸摸我戴着帽子的头笑着,笑声宠溺温柔:"蓝蓝已经是粽子了。不过包成粽子才暖和嘛!"

  踩在脚下的道路感觉有些湿黏,我想起前几天刚下过的那场雪,掌心碰触到软软小小的冰凉雪花,虽然看不见却能想象出它晶莹剔透的样子。一走出小别墅的大门,踩在只有两级的台阶上,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整只脚都陷了下去,那是一种在顶多只飘几片雪花的上怀绝对体验不到的奇妙感觉。

  在古代也曾经历过漫天飞雪的日子,可是在那个世界,我虽有眼睛可以看,却被太多的俗事牵绊住,根本无法为那样的美景停留。而在这个漆黑的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微妙且生机勃勃,就连雪花落在衣领上的声音,风将雪花吹离飘动轨迹的声音,雪在脚下慢慢融化的声音,都能听得那么清楚。

  "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曾几何时,在撕裂我所有神经的感情煎熬中,在尔虞我诈的包围中,我已忘记了幼小的我在阅读《小王子》时略带迷茫的感动和轻叹。不过,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Blue Cheers是一个外表不起眼、却在洛桑很出名的餐厅。餐厅中有着温馨的气氛,尤其是在节日气氛浓厚的平安夜。店中缓缓流淌着朴素却耐人寻味的音乐,哥哥一边扶着我,一边念叨着,因为圣诞将至,所以店中有了怎样怎样的改变。

  Blue Cheers里的包厢都是半包式的,墙壁带着古木的香味,外面包裹了一层粗糙却有着柔和触感的墙纸。店中的客人抬头能看到同一片天花板,闭起眼能听到同样温和柔软的音乐,却又不会相互打扰。

  我一边被哥哥扶着坐在铺了厚厚软垫的椅子上,一边听着阿姨略带叹息地将宇飞从轮椅上扶下来,轮椅的轴承间发出细微的啪啪声。

  刚开始发现柳岑枫返魂时,我也曾想过,是不是坠崖的冲力让宇飞的灵魂脱离了那个身体,回到了这个世界。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宇飞还是没有醒来,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这不禁让我感到沮丧。但沮丧的同时却又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安心,聂宇飞,这个名字已经在我心底形成了一种禁忌。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唯有他是我不能杀、不能背弃、却也畏惧靠近的存在。我宁可两个空间永远只有单纯善良有些早熟的飞飞,也不想再看到偏激难测甚至接近人格分裂的柳岑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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