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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哥。"我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们从后门走吧。"

  这半年来,常说我越来越深沉难测、也越来越拿我没辙的哥哥,最终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

  我在哥哥的搀扶下行走在清冷的小巷中,巷中的雪显然无人清扫,所以厚厚地堆积着,只除了几块大概是别人家门前的小空地,踩下去才没有吱吱的声音。

  阿姨忽然赞叹道:"如果不是蓝蓝非要从后门出来,我们也看不到这么多月光下的雪。"

  哥哥连忙应承道:"是啊!想不到普普通通一条小巷,加了点月光,加了点雪,就变得这么漂亮。"

  我只能听,只能想象,却看不到此刻我们置身在怎样宁静优美的景色中。但我没有什么遗憾,唯一渴望的,是那个青衫银丝的男子,如果此刻正站在巷口的转角,等待牵起我的手,该有多好。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看似从容的态度逃跑,然后在这样清冷的月光下,怀念另一个世界与我咫尺天涯的男子。我一直在想办法让哥哥抹掉一切可以让他找到我们的痕迹,但这并不代表在被他找到的时候我要逃跑。

  他已经来到瑞士了,他甚至已经在刚刚我赞叹过的Blue Cheers餐厅中发现了哥哥的名字,所以我知道,凭他的能力,很快就会找到哥哥在洛桑的工作地点以及住处。当初费力遮掩的一切将变得毫无意义,可我并不打算逃。

  为了他,打破我现在的宁静生活,离开我熟悉它每一寸构造的小别墅,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可是今天,我依旧逃了。究竟是不想在温馨高雅的Blue Cheers中上演一出狗血的重逢戏,还是突如其来的闯入又将曾经的伤口撕裂流血,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深吸了一口气,耳中已隐隐听到了大街上欢快的喧闹声。那种仿佛能让人隐迹其中的喧闹,让我不自觉地安心,我笑笑,撕裂的伤口又慢慢结痂。虽然隐隐的痛依旧存在,但伤口能这么快复原的喜悦,又让我有了些许安慰。

  当唯一露在层层包裹外的额头和眼睑感觉到一股温热时,我知道我们终于来到充满节日气息的大街上了。我伸出手,摸索着揉上宇飞被阿姨梳得很整齐的头发,很顺手地把它揉乱,然后开心地道:"飞飞,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

  "你这丫头!"哥哥无奈地斥我。

  阿姨却毫不在意,反而很开心地道:"我们去买了圣诞树然后回家吧。平安夜总还是在家里开Party比较好。"阿姨的适应能力很强,也容易心平气和地接受外来事物,除了学习能力没有年龄占优势的我和哥哥强外,她已经能很好地在瑞士这个山清水秀的国家生活了。

  我们走进一家专门卖圣诞树、圣诞老人装束及一些精致礼物的店中。因为店里很挤,所以我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哥哥他们出来。

  我的身后是一棵圣诞树,坐在轮椅上的宇飞隐在圣诞树后,不刻意寻找是看不到的。我轻轻挨着树站立,姿态很轻松。手微微向后扯下一根松针,然后轻轻在手上绕成各种形状。

  我看不到树上漂亮的七彩灯和包装得很精美的糖果,却能摸到柔韧的松枝和微微发烫的小灯泡。进店买东西路过我身边的人大概把我当成了迎宾小姐,不住地向我祝福:"圣诞快乐。"

  虽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穿得如此臃肿奇怪的我当成迎宾小姐的,但根本看不见来人的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回应他们诚挚的祝福。在瑞士的这段日子,我除了不时听从网上下载来的各种兵法视频资料,也常常抽空学习英语和法语。现在已经能流畅地用英语和人交流了,也能说几句日常的法语。

  因为在台阶上站了太久而走下一步的我,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力撞了个趔趄。不小心撞到我的人一手抓住我戴着手套的手,一手扶住我的腰,以免我在本就湿滑的地面上摔倒。

  宽大的手套随着他的拉力脱了出去,手背上感到冰凉的空气刮拂过的感觉,我打了个寒战。

  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我的手把手套给我戴上,动作很快很急,一如他的声音:"对不起!"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抛下我匆匆离去,像是很焦急很惶恐地在追赶着什么。

  他没有看清我的脸,没来得及听我开口说一句没关系,甚至没记起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应该用Sorry或是Excusez moi,而不是"对不起"。

  世界真是小啊!剧情真是狗血啊!我摇头笑笑,听到哥哥出来的声音,阿姨推起轮椅的声音,还有抱怨着天怎么忽然变冷了,为宇飞戴上帽子的声音。

  哥哥牵住我的手问:"冷吗?"

  我微微动了动在宽厚手套中的手,把五指顽皮地屈起握成拳,然后又松开,掌心的温暖顿时传递给了指尖。我摇头道:"我们回去吧。"

  "好。"哥哥扶住我,我们像散步一样,一边聊天,一边向家的方向走去。

  当哥哥用轻松期待的口气说 "蓝蓝,我们到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种无法呼吸的窒闷感。我抿了抿唇,刚将双唇启开一个很小的弧度,冷风就鼓鼓地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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