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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瑾贵妃见皇后和皇贵妃一搭一唱地帮兰妃说话,知道自己是讨不了好去的,便忿忿起身,向皇后请福,“妹妹宫里头还有事情,这就先行告退了,望娘娘谅解。”

  皇后见她要走,也不挽留,只是道:“妹妹既然有事,那就去吧!得空多来本宫这里走走。”

  “谢皇后。”瑾贵妃冷冷一笑,接着转身扬长而去。

  瑾贵妃一走,气氛似乎顿时缓和了些,于是大家又坐着聊些家常。茜宇挨敬妃坐着,二人都不做声,只时而随大家一起笑笑。

  茶过几旬,也到了皇帝下朝的时刻,皇后便让大家散了。

  众人陆续走出了坤宁宫,茜宇和璋瑢、蕰蕴三人同行,慢慢地落在了后面。

  蕰蕴若有所思地道:“看方才的情形,瑾贵妃在宫里的地位的确是举足轻重的,竟敢在坤宁宫里逞威。”

  璋瑢却道:“也不难看出,这位主子并不是表面看着这么风光啊。”

  茜宇笑道:“这里可不是姐姐们聊天的地儿,妹妹可是想着瑢姐姐宫里的茶呢。”璋瑢明白茜宇话中的意思,会心一笑,便拉了二人快步走了。

  过了御花园,便远远看见前面有几位充媛、充人一起同行。充媛、充人分别在琼华宫和秀云宫,因而不论是新人还是有了年届的宫人,茜宇三人都不大认得,只认得其中一个是琪才人。

  “那兰妃胆子还真是大,“说话的是李佳媛,进宫已有三年,身材修长,容貌端庄,她嘲弄道,“竟然敢当面顶撞瑾贵妃,也不怕日后瑾贵妃找她麻烦。”

  一旁的曹丽媛笑道:“我听说这兰妃是龚郡王的女儿,她的娘不是正室,好像还是个从边关带回来的蛮夷子。加上龚郡王祖上本身就是番外之人,就难怪她生得这么妖娆了。”

  曹丽媛和李佳媛是同年进宫的,虽然也生得好看,可惜二人家世太低,即便得到过皇上的宠幸,也未曾养育一男半女,所以三年来都未有升迁。而这次选秀竟然有那么多新人一进来就被册封为上等宫嫔,她们心里自然不平衡了。

  “哼,我说呢,怎么生得那么妖娆,原来身上流的是蛮夷子的血,我听说蛮夷女人个个都生得如妖精一般。”李佳媛讥讽道。

  “姐姐可不该说这样的话,小心落了口实。”琪才人是新人,所以处处都知道要谨慎。

  “怕什么?”李佳媛仗着自己是有了年届的宫嫔,常常对琪才人等新人喝斥,又因琪才人生得好看,更是常常刁难,“现在有谁能听到?说了又怎样?我好歹进宫三年了,还不比你懂规矩?”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琪才人不敢再做声,只是低头慢慢地跟在她旁边。

  “我还以为她有多尊贵!不过是个庶出,是个蛮夷子!”李佳媛讥笑道,越发瞧不起兰妃,另外几人听了也只赔笑。

  “你说谁是蛮夷子?”冷不丁传来质问的话,众人不禁一怔,正待转过身来看,“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便打在李佳媛的脸上,她随即摔倒在地上,抬眼看去,打人的竟是新进宫的徐婉仪。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说这样的话!”徐婉仪厉声喝道。她虽然相貌平平,但有着一副好嗓子,不过此刻高声厉喝就不免有些刺耳。

  徐婉仪虽是新人,但位分比自己高,李佳媛挨了巴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当了那么多新人、宫女太监的面,不免又羞又臊。她脸颊通红,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嘴是人家的,要说什么,我们怎么管得了?”兰妃竟然缓缓地从徐婉仪身后走出来,压抑着愤怒,故作委屈。

  李佳媛顿时懵了。先是徐婉仪突然出现,谁知这会儿兰妃又突然冒了出来。只见兰妃缓缓走向她,伸手将她搀起,纤纤玉手抚过她因挨了打而略显浮肿的脸庞,旋即又走到满脸怒容的徐婉仪身旁,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道:“妹妹怎么这般冲动,竟出手打了佳媛姐姐。不论怎样,我们是新人,佳媛是宫里的'老人'了,还不快向姐姐赔罪。”

  徐婉仪听兰妃这么一说,顿时变了脸色,迟迟不肯道歉。自己好歹是婉仪,就算是新人,也比眼前的李佳媛要尊贵。

  李佳媛听了,连忙跪地,“娘娘恕罪,臣妾口无遮拦,以后断不敢再说这等荒唐的话。徐婉仪教训的是,要婉仪娘娘道歉,臣妾实在担当不起,还请两位娘娘息怒。”

  “息怒?”兰妃冷笑道,此时的她毫无刚才在坤宁宫楚楚可怜的模样,“本宫的出身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充媛来嘲笑!本宫是新人,你就当本宫好欺负?今日本宫就要你记住……”说着她却停了下来,又道,“起来吧!”

  那边茜宇三人看得真切,兰妃等人却没有发现她们,就如同起先李佳媛没有发现兰妃等人在后面一样。

  璋瑢淡淡一笑,“我们去修缘宫吧。”语罢转身便走。

  茜宇、蕰蕴二人知道她的意思,便也跟了上来。

  这边李佳媛缓缓起身,怯懦地看着兰妃,见她右手微抬,快速伸向自己的脸颊。佳媛恐惧地闭上眼睛,但兰妃并没有打她,只用拇指与食指紧紧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向上抬起,美目微眯,轻声道:“本宫要你记住我兰妃究竟是什么人……”接着便松了手,后退一步,冷言道,“佳媛姐姐是聪明人,我们日后再慢慢相处。”语毕,头也不回地走了。徐婉仪愣了一下,便立刻跟了上去,一班奴才也忙着跟上前去。

  兰妃一走,李佳媛就瘫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曹丽媛连忙过来劝慰。刚才她也吓得半死,许是兰妃没听到先前的话,不然这巴掌,她也是逃不掉的。琪才人吓得花容失色,呆立在一边半晌说不出话来。韩福媛、云淑媛还有刘佳人都是三年前一同进宫的,平时没少受李佳媛的欺负,见她这般模样,掩嘴偷笑自顾走了。

  梁美人见状连忙过来拉了还在发呆的琪才人一同走了,只留下曹丽媛还有几个宫女在劝慰李佳媛。李佳媛依旧在哭泣,满心的委屈。进宫三年来,虽然地位不算尊贵,但是自己也得到过皇帝的几次垂幸,即使是瑾贵妃都不曾让自己难堪过。可今日竟被刚进宫的徐婉仪甩了耳光,又被兰妃训斥。这么多宫女太监眼睁睁地看着,不需多时就会传遍整个皇宫,自己以后要怎样抬头见人?她越想越难过,哭得更伤心。

  “姐姐还不快起来,我们快些回去!难道姐姐还想引了太监宫女来看笑话不成?”曹丽媛见她哭得越发厉害,连忙劝道。

  李佳媛听了觉得有理,胡乱用丝帕抹了眼泪,便由曹丽媛扶起身,匆匆往琼华宫去了。

  这边李佳媛闹腾的工夫,兰妃早已怒冲冲地回到延庆宫。这座宫殿别致精美,十分华丽。兰妃坐在正殿的上座,一脸怒容,妩媚的眼睛里透出阵阵寒意。徐婉仪站在一边,不敢做声。

  徐婉仪的父亲是龚郡王所在镇远军的校尉,受龚郡王提携,从一个小兵一跃成为校尉,于是对龚郡王感恩戴德。徐婉仪时常随爹娘到郡王府玩耍,与兰妃从小就认识,那时的兰妃可没现在这么神气。因为是庶出的女儿,生母又是龚郡王从边境带回来的,郡王妃一直对她们母女二人十分厌恶,动不动就非打即骂,若不是龚郡王屡建军功惠及家人,兰儿被册封为郡君,也许到现在也只是个连奴才都敢欺负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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