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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璋瑢却突然将手收了回去,周太医不知其故,又不敢问,手足无措地站着,十分尴尬。

  璋瑢笑道:“听说你前段日子日日伺候兰妃,兰妃娘娘的身体可见好?”

  周太医道:“娘娘底子好,调养了几日就见好了。”

  璋瑢道:“难为你了。本宫自从八月十五中秋宴那晚着了风,数十天来都不觉好,因而才烦请大人来瞧瞧。”

  言毕,璋瑢抬眼看着周太医,见他微微颤抖,神色露出紧张来。

  璋瑢又站起身来,缓缓踱步,笑道:“不知周大人那晚有没有着风呢?”

  周太医被璋瑢问得哑口无言,一时窘迫不已,站在那里半晌不敢说话。

  璋瑢眼神渐渐变得凌厉,紧盯着周太医,看他额头上的汗一滴滴流下来,又道:“如今天气渐渐凉了,周大人怎么还是觉得热?不如坐下喝杯茶,解解暑气。”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吹来,周太医不禁打了个冷战。

  璋瑢又笑道:“看来周大人并不热啊!”

  周太医跪了下来,口中诺诺道:“微臣实在不解娘娘的意思……”

  璋瑢收了笑容,怒道:“到底是大人你不明白,还是本宫不明白?”

  “臣……臣……”周太医急得汗如雨下。

  璋瑢冷笑道:“紧张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宫不就好了?还不起来!”

  周太医惶恐地看着璋瑢,声音颤抖,“娘娘,臣……”

  璋瑢冷言道:“本宫的父亲是谁?兰妃的父亲又是谁?如今又是谁宠冠后宫?难道这些周大人你都不清楚吗?”

  周太医慢慢爬起来,低声道:“微臣不知,不知,娘娘想知道什么……”

  璋瑢坐下来,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又嫌茶凉了吐了出来,随手将剩余的茶水泼在地上,然后闲闲地道:“本宫想知道,中秋节那晚,周大人你怎么会去延庆宫?去做什么?又是谁唤你去的?”

  周太医吓得跪了下来,浑身颤抖,他没想到自己那晚的行踪竟然会被敬妃发现。

  原来璋瑢那晚离了茜宇,便跟着那顶轿子一直走到了御医馆,并看清了轿上的周太医。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蹊跷,但是第二日发生的事情,便让她开始怀疑。

  璋瑢冷笑道:“周大人,本宫今日请你来诊脉,已是众人皆知。如果本宫的身体有什么差池,你认为皇上会放过你吗?”

  听到敬妃这严厉的威胁,周太医想开口说话,却不由结巴起来。

  璋瑢笑道:“不用怕,本宫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

  周太医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只得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交代清楚。

  璋瑢听完,心里冷了半截,静静地想了片刻,颔首道:“本宫娘家在姑苏有一处宅子空置多年,周大人年岁也大了,不如就辞了官带家眷往江南去养老度日。本宫想,这也是那位主子希望看到的吧?”

  周太医愣愣地看着璋瑢,老泪纵横。

  璋瑢笑道:“你以为本宫会把你推到刀尖上,让你去做什么人证对质吗?本宫既然叫你来,就不会难为了你。”

  周太医跪下来,连连磕头,“微臣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

  璋瑢见他这样,冷冷地道:“本宫向来是个守信的人,方才的诺言一定会兑现,但今日的事,若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么江南的风光你和你的家人这辈子都别想看到了。”

  周太医连连磕头,“娘娘放心,娘娘放心!娘娘对臣有再造之恩,微臣今日什么都没有说。”

  璋瑢道:“罢了,你起来。”又道,“明日一早你就称病告假,然后上奏皇上告老还乡。一切办妥后,在六安胡同的红霞客栈等着,自然会有人来为你安排。”

  周太医叩首谢恩,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璋瑢一人坐着,想着周太医刚才的话,眼中露出一丝寒意。

  几日后,延庆宫里徐婉仪来探望兰妃,“姐姐,今日可好些了?”

  兰妃倚在床上,微微笑道:“明日就出月子了。这些日子因为不太走动,才觉得身上无力,难为你日日都来瞧。”

  “都是那个恬婉仪!”徐婉仪依旧不肯释怀,愤愤地道,“她怎么这么狠心!倘若姐姐你有个好歹怎么办?”

  兰妃无奈道:“妹妹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当日之事,也非她一人之过。你答应我,不要再这么说了。你我是什么背景,她又是什么背景?就算那日她推了我下去,又能怎么样呢?”

  “她以为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就能这么害人吗?”徐婉仪万般委屈。

  兰妃笑道:“好了,妹妹。听说昨晚你侍寝了?姐姐恭喜你。”

  徐婉仪脸上飘起了一丝红晕,随即又无奈地道:“其实,其实昨晚皇上和我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兰妃惊道,“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不懂得博取皇上的欢心呢?”

  徐婉仪委屈道:“皇上不愿意,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那皇上召你去做什么?你是在彩阳宫侍寝的吗?”兰妃追问道。

  徐婉仪无奈道:“不是,是被召到涵心殿去的。”

  “唉,“兰妃叹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传出去,你又如何见人?”

  徐婉仪无奈道:“皇上最近不知怎么了,白天总在裕乾宫待着,到了晚上,就把未侍寝的新晋宫嫔一个一个都召过来。”

  “呵呵,皇上还真是……”兰妃心里觉得好笑,又道,“除你之外,还有哪些人?”

  徐婉仪细细想了想,“还有龄婉仪、慧婉仪、周延容、王丽容、秦淑容、苏安容、蓉美媛、舒娴媛、琪才人、刘淑人……”

  兰妃不屑道:“蜀中无大将——她们之中并没几个出色的。”

  徐婉仪道:“还是姐姐聪明,果真是如此呢!听奴才们说,虽然皇上每晚都召寝,但是好像也就只有慧婉仪、琪才人和蓉美媛和皇上……和皇上那样……了。”

  兰妃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傻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呢?她们行,你怎么不行?嬷嬷们没有来教你?”

  徐婉仪羞涩道:“有,嬷嬷们教了,还……还拿了些画给我看,羞死我了。只是妹妹这般容貌,怎么会入得了圣目呢?”

  兰妃无奈道:“妹妹你放心,等姐姐身体好透了,一定让那个敬妃看看什么叫宠冠后宫!到时候姐姐一定让妹妹你扬眉吐气,不能白白浪费了妹妹这副好嗓子!”

  徐婉仪笑道:“其实这些事情,妹妹也不强求。只希望姐姐你身体能好,将来再为皇家添丁。”

  兰妃笑道:“太医说我身体极好,这次虽然身体大伤,但绝不影响我再受孕的。”

  徐婉仪笑道:“恭喜姐姐了。”

  二人正开心说笑,却见嫣梅端着药进来了。

  徐婉仪笑道:“姐姐吃药是正经,妹妹先走了。”

  兰妃也不留她,便让宫女送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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