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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但这上面倒是把我从头到脚批判了一遍,顺便连带着宠溺着我的王,又顺便批判了昼阳帝国内部的制度,以及盲目崇拜的习性。

  我不知道,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在哪里,更不知道这份黑色的"报纸"会如何地说我。会不会给我个好点的名声呢?

  把它放到烛台旁,金黄的光芒将黑色的纸张燃烧。

  --为自由和尊严而战。

  这是黑色"报纸"左下角图腾上的一句话,应该是每份都有的,表明他们信仰的话。

  我仰头,靠在浴池壁上。眼见着,火光消失,黑色的纸张化作一小撮灰烬。

  ……

  当昼阳大殿的大门打开,我震惊于人数之多,场面之华丽!

  掌声震耳欲聋,人们并没有欢呼,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身边的这位王--他们的神。舞台很高,即使距离很远的人都可以看到演出。

  我换好了那身火鸟服装……

  红色的衣服,似火,如血。火鸟,本是太阳的一部分,它又怎可能生活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又怎可能生活在犹如一个人的玩具的地方?

  乐声响起,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就好像几十次排演的一样。我站在舞台上,摇摇欲坠,下等人冲我挥刀,然后被射杀。

  我被带回了昼阳帝国内部,接受他们的恩赐。

  表演的时候,我注意到远处的高台。那里是雅间,上面有着金牌。牌子上刻着,云、辉、彩等……想必大帝和大殿就在那里吧。

  而至尊无上的王,就在我的后面。但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朝他看过去一眼。

  虽然来的人很多,但由于大家都很注重礼仪,况且今天还有那么多高贵的人在场,所以场地很安静。我们的每一句话,都很清楚地飘荡而去。

  华丽高贵的乐声停止,筱的朗诵也已经完毕。

  按照原计划,应该是我幸福的舞蹈,然后说出感谢与崇拜的致辞。

  然而……

  我所等待的绝对不是这种结局。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贝多芬的《命运》突然响彻!我注意到下面的众人蓦地一抖!

  原本我告诉大家不会使用的"枫"也被换了上来!夏天的枫叶,竟然是火红的!然而染红它的并非时间,而是淋漓的鲜血!

  刺目的红,刺得众人倒抽一口气!

  这种时刻,对于诗词积累非常匮乏的我来说,能想到的只有《海燕》!那冲击在云霄之中的,自由的鸟儿!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海鸭也在呻吟着──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

  "这个敏感的精灵──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朗诵到这里,众人已经惊愕地张大嘴巴!有的侍卫朝王看去,似乎是在请示王是否阻止我!然而我知道他,高傲如他,自信如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阻止我的。

  惊讶吧!诧异吧!

  我双手抱住身体,瑟缩地颤抖!本应象征光与热的火鸟,蜷缩一团!身后,是血染的红枫!没有太阳,没有!

  一曲命运完结,大家以为演出就会这样结束。但是,没完!我又蓦地站起!原来我的双手并非抱着身体,而是交叉着,分别抓住了我的两只翅膀!

  机关就在那里,我很清楚!

  双臂用力,猛地一拉!

  "嘶"的一声,肢体被撕裂的声音!那双火红的翅膀,掉着羽毛,被我一点一点地扯离身体!

  鲜血从断裂处涌出,流淌不尽!似乎要侵占整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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