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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我知道,对于她们而言,这就是存在感。她们也需要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于是,我搬了把椅子坐在朱砂花丛中。

  这时,倪宏给我端来了一杯茶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我说:"行啊倪宏,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倪宏看了看我,伸手帮我拿掉了头发上的一片叶子:"天渐渐凉了,别坐到太晚。"

  他用如此认真的语气同我说话,倒让我开不出玩笑了,我"嗯"了一声。倪宏似乎还不放心,更是解下了他的披风。

  我说:"你这是干吗?"

  倪宏说:"盖着吧,我进房间也用不着。"

  我伸手接过:"谢谢。"

  倪宏看了看我,而后转身走进了别院,去了为他准备好的房间。我将倪宏的披风盖在腿上,披风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风吹来的时候会带着花香,那是曼陀罗和朱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知道,明天的这个时候,在莎菲德曼大花园的深处,还会飘荡着血腥味。那些人,身为末竹瑶的我可以让他们活。但身为夜后的我,却必须让他们死,惨惨地死。

  因为夜落的夜后想让更多的人活,好好地活……

  我站起,将倪宏的披风放到椅子上,走出了篱笆,走向了无边无际的曼陀罗花丛。

  夜晚的星光下,它们就像一群舞动的妖精,传说中的醉花,表面上看起来优雅无害,不像朱砂……

  紫黑色的朱砂有着妖冶的外形,蝴蝶形状的翅膀朝着花心聚拢,红色的花心更是有着剧毒,能够在一瞬间结束掉人的生命。

  而曼陀罗则不同,它只是醉花而已,但我却更惧怕它。

  慢慢地接近你,麻醉你,然后再侵蚀你。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自我,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坐在曼陀罗花丛中,突然想到了与王一起看朱砂花海的日子。我又想到了那幅油画,想到了油画之中的我们。

  我不知道这些年来,那幅油画被王擦了多少遍,他又看了多少遍。

  什么自由与自主?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甚至是我的灵魂。我只想做那油画之中的末竹瑶。我愿意被爱情的锁束缚,心甘情愿地被束缚……

  然而,我却不愿被蒙骗。

  我仰头,展开自己的双臂……

  如同朱砂一般躺倒在曼陀罗的花丛……

  身处曼陀罗的海洋之中,究竟有没有不被麻醉的可能?呵,呵呵。或许,唯一的方法,就是长年累月的痛!

  我就这样睡去,沉沉地睡去……

  直到第二天日出,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眸。

  听到有人在叫我,我站了起来:"紫锦、倪宏、倪衫,我在这里。"

  紫锦不满地皱着眉头:"你就在这里过了一夜?"

  我笑了笑:"好像是的。"

  倪宏说:"你不想活了吗?"

  我说:"如果这样就能让我生病,就能让我死,我就不是我了。"虽然对很多东西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但我似乎就是知道,我的能力不仅如此。在这种环境下过夜,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小意思。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我并没有感冒或者不适,反而精神挺好。我说:"昨晚睡得不错。"

  倪衫说:"在曼陀罗花丛中睡觉,当然会睡得很好。"

  想想也是,既然是醉花,指不定就有帮助睡眠的功效。那么白帝那么喜欢曼陀罗花,是不是也多少和这有关系呢?

  呵!不过像他那样的人,也会失眠吗?

  我们的早餐还没有吃完,我就听到了一些动静。那是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我能想象,无数枝的曼陀罗花正遭受着毁灭性的打击。

  紫锦说:"红衣的人已经到了。"

  "嗯。"我点头,喝了一口牛奶。

  倪宏说:"我们要不要到现场去看看?"

  我拿起面包,将果酱涂抹在上面,然后咬了一口。我说:"不去了。"面包是什么味道,我一点也吃不出来。

  倪宏说:"我们明早就回黑市吗?"

  我点头。

  紫锦说:"白帝陛下发了信件过来,希望你能尽早回白夜宫。"

  我笑了笑,咽下口中的面包:"回信告诉夜,我丢不了。"

  倪衫说:"你打算送给陛下什么?"

  我说:"心意。"然后拿出一个纸片般厚度的显示屏,指着上面一小块墨绿色的地方说,"我要去黑海,登上这座小岛。"

  倪宏说:"你疯了?"

  我说:"我没有疯。"

  紫锦说:"陛下不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我说:"我还没有拿来,你又怎么知道?"

  倪衫说:"竹瑶你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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