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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你们怎么不早喊起我?"我嚷嚷着披上衣服,"现在是什么时辰?"

  雨佳露出一副极为无辜的表情,"公主,我们喊您了,可是就是没喊醒……"

  我眼睛一瞪,"怎么可能?"风一般地蹿向外面的大厅,天啊,明晃晃的大太阳已经升至了院中大槐树的半腰处,日上三竿!在我做宫女的第一天,我竟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

  火烧眉毛般地让宫女们给我穿上衣服然后梳洗完毕。我匆匆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还行,还不算太出格,只是因为睡得太多的缘故,眼皮有些微肿。

  "走了!"我大叫一声,飞快地奔向门外,一帮宫女在后面追喊:"公主,还吃不吃饭了?"

  我大叫着"不吃",狂奔出了瑾榕殿。

  我虽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路盲,但对定乾殿还是极为熟悉的。定乾殿是这皇宫最为雄伟的建筑,我就是不想记住也难,何况还在里面待过一段时间。

  风风火火地跑向定乾殿,一路上宫女太监们都对我好奇地指指点点。我全然不顾,依然如个疯丫头般地往前飞跑,也不管跑起来雅不雅观,姿势好看不好看了,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念叨,希望我今天的迟到不会又让那帝王狠狠地记我一账才好,再出个什么花招整我的话,我就真的受不了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离定乾殿不远的地方,我躲在一棵大树下仔细瞅,发现许多朝臣正从定乾殿朝外走出来。我的天!我使劲捶了一下自己的头,这可怎么办?看来早朝已经结束了……

  躲也不是个办法,看到朝臣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溜着墙根蹑手蹑脚走到定乾殿大门前。守门侍卫看见我瞪大了眼睛,刚要张口传报,我忙伸出手指放到唇边做出一个息事宁人的动作,眨眨眼睛暗示他们可千万别吱声。

  好歹侍卫们够聪明,看懂了我的动作。我报以感激的一笑,然后贼头贼脑地伸头向殿内看去,除了一个老太监在指挥宫女们收拾东西之外,殿内空无一人。

  远远地瞧着那老太监似乎是殷全儿的身影,我再仔细环顾一下四周无旁人,便大了胆子跨进殿去,细声细气地喊道:"殷公公!"

  殷全儿一愣,然后转过身子看我,眼睛霍然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奇观。我不好意思地朝他微笑,胆子怎么这么小嘛,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姑奶奶哟!"殷全儿一把拽过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怎么现在才来?"

  我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公公,我这不是来了么?"然后探头探脑地往周围一瞧,"现在都忙完了?"

  "我的祖宗哎!"殷全儿苦笑地看着我,"皇上一上朝就找您,可偏偏您还没个动静,原以为您在早朝中就到了,谁知道您……"

  我看着殷全儿一副无奈的模样,讨好似的朝他努了努嘴,低声问道:"皇上没生气吧?"

  "有火也没处发吧……"殷全儿朝我拱了拱手,"您就自求多福吧……奴才瞅着皇上脸色不太好呢。"

  我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讪讪地笑道:"那我就不进去了,不找挨骂……"

  殷全儿一把拽住急速向后退的我,想让我别这么没出息地逃开。我一想到景唐帝那冷漠得能杀死人的眼睛,仍然想躲开这个破地方。就在这一拉一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容安公主来得挺早啊!"

  我身子一木,脑子腾地涨了起来,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慌忙旋转过身子,我心虚地赔上一个笑脸,"皇上……说笑了,皖雅……来得……不早。"原想自己能淡定自如地应对,却没想到在面对景唐帝这个超级大冷窖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结巴。看到自己把好好的一段话说成这样,我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哼!"景唐帝再次坐向朝堂之上高高的龙椅,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拿起案几上竖在玉筒里的毛笔,轻描淡写道,"给朕研磨!"

  "啊?"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要凶我的意思,看到他脸上这股子淡然,仿佛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的迟到,我的无理,他都不打算计较。

  "给朕研磨!"他微微抬起头,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

  "哦……"我这才缓过神来,忙不迭地小跑过去。

  "皇上,让奴才伺候您吧……"殷全儿好心地踏上通向龙椅的阶梯,赔笑道。

  "不用。"景唐帝连头也不抬,"你带着殿里的宫女们下去伺候,没有朕的吩咐,不准进来打搅。"

  "是。"殷全儿恭敬地低头慢慢退后,我求救似的看向他。他苦笑着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明摆着"自求多福"之意。

  我忐忑地看着殷全儿领着一群宫女们走远,心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不觉拿着墨石在那儿愣起神来。

  "愣着干什么?"景唐帝突然呵斥,我被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墨石冷不丁地落下,只听见砰的一声,我"哎呦!"着猛地弹跳到一边,黑色的墨石正好砸到我的脚面上!钻心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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