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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紧握着悬在树身上的银鞭,任二人吊挂在半空,至此,那巨大的冲力全部消掉。

  银鞭是老铁师传之物,材质和一般鞭子不同,端的是至韧至强,但饶是如此,连番猛力下来也经受不住,“嗤”的一声当即断了。

  他倒稍宽了心,这树虽说长在深谷逾百年,生至四五十尺高,但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已不复刚才千分之险。

  他扔掉半截断鞭,身子凌空一翻,让自己背心朝下,将她护在身前。

  刚才情势急遽来不及细看,在迅猛坠地一刻,他极快一眺,才讶觉这林子深暗,偏偏二人置身的这棵大树下方,是一处深潭。

  落水那一下,去势甚厉,他只觉背脊大痛,知是被潭中尖岩刺中。

  他并非畏伤怕疼之人,但岩梢入背极深,他是医者,立刻便分辨出已伤及脏腑,他疼得几乎要撤手,手却本能的将怀里的人紧抱着。

  她和他不同,虽精通骑射,却到底没有练过武功,身子无法承受跌坠重势,早便昏厥过去。水中不比平地,呼吸是大患,他这时更不敢怠慢,强忍了痛楚,抱着她游了上去。

  他这一生,何曾畏惧过什么,抱着她,却从刚才的宽心到此刻的不敢怠慢。

  他不禁咬牙,若只有他自己,他根本便不会如此!她却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

  思绪随着背脊麻痛断在此处,他伸手快速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封了。

  大手抚过她的眉眼,再厌恶她此时脸上的神态,他知道,她需要通过安睡来调节身子所受到的震荡,他狠狠抑住心里那股想将她弄醒弄哭求饶,将她摧毁的强烈欲望,快速寻思起来。

  皇帝必定会派人搜谷,这个山谷甚深,搜索起来须数个日夜,在这之前,他只要将二人的安全护住便好。

  只是,他现在负伤不轻,且背上伤处有痒意,心房狭闷,竟似是中毒之像。

  他眉峰一拧,心知这潭中岩物只怕非比寻常,若这谷中有甚野兽来袭,便更棘手了,他得尽快将自己的伤势稳定下来,否则,这深山密林,无人能护她周全……

  他正度量着,却觉怀里女人往他脖颈的位置依偎而去,他心中蓦地一柔,低头看了看她,她混着血沫、娇艳似红梅的唇瓣逸出一丝声音。

  听去,似乎喃喃在叫着冷。

  不觉用脸去碰了碰她的脸,她脸颊滑腻却冰凉异常,他的心突然便微微疼了,二人衣衫尽湿,他想去捡些木枝生火给她取暖。

  微一凝目,向四周望去,这一看,饶是他素来沉稳,也吃了一惊。

  落潭之时,虽只惊鸿一瞥,但他过目不忘,对二人落潭之处的景物记得非常清楚,那潭虽深,但宽不过数十尺许,他们不管在哪一个方向上来,景物应不变才是,潭边四周都是些松柏冬树。

  但眼前树木,虽非树高干粗,却绝非那些寻常冬树!

  他极谙花草之道,这些树木看上去,却无一能识,只能凭其特征隐约可辨是些上古蕨类树木。

  而最古怪的是,此时,树顶之上,弦月当空。

  他们清晨便出发返程,到得狭道,尚不到午,从落崖到现在,不过泰半时辰,怎么却黑了天。

  树木便罢,但白天黑夜之别,他纵恨怀中女人,也决不会在上来之际便忽略了这明显的不妥之处。

  这地方隐隐透着诡异,似有什么让人心迷神瘴。

  眼前,潭却还是那个潭。

  如此说来,这潭竟别有蹊跷,一沉一浮,水月洞天,但纵使变换了方位,这时辰变化,斗转星移,又怎么可能?

  他早便许誓,必登九五之位,遇神杀神,遇佛弑佛,而自降生起,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不若其他皇子,幼时总有堪怕之物,或虫兽,或人。

  202 浓情入肌骨(4)——神秘的佛符

  云苍诸国,皆信奉神佛。

  荣瑞皇帝也如此。

  他幼年尝听佛僧进宫布道,说世间之物,相生相克,人心皆有畏惧之物,有恐惧之时。

  他没有。

  除去偶尔的惊讶,除去刚才对翘楚这死女人的顾虑,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哪怕在母亲身死的时候。

  会伤,却非惧。

  所以即便眼前情势诡谲,他微微一凛之下,旋即收摄起心神,知道眼前泽潭未必就是刚才的泽潭,因为,之前的泽潭彼岸,并无石碑矗立。

  让而此处潭子对面,立有一块石碑上。

  碑上,以朱红小篆写着三个字。

  天神村。

  小篆以下,摹有一个印记:卐。

  卐这是佛符。

  这个寓意万象吉德祥和的佛符,相传万佛之祖飞天胸前便有这个印记,怎么会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出现?

  且这符号一般漆作金黄之色,这里用的却是……蓝色?

  他微微皱眉,心里不觉一紧。

  这一凝神,触动了伤口,疼痛火辣从背脊袭来。

  他将翘楚轻轻放到地上,正想赶快到前面古树下拣些木枝,突听得数声粗嗥从前方深黑林地里传来,那里林木极密,黑寝深暗,再深一点之处黑暗如涛,目力已不可企及。

  前是有野兽嘶鸣嗥吼的深林,后是深潭,深潭之后,又是一片黑暗深林。

  他脸色一变,立刻走回翘楚身边,往怀中暗袋一摸,手掌出来时,掌心银光赫现,冷冷盯向深林。

  他耳力锐利,随即听得几道细微之声从林中传来,却……并非兽声。

  那声音惊急恐慌,似乎在说着“快,快走”!

  是人!

  而且为数不少,只是尚在数里之外,才显得那声音轻细了去。

  他微微侧身一瞥那朱漆轻书的三个字,唇角浮起丝薄嘲。

  天神村。

  如此恐慌的天人喔。

  后面……被什么追赶着吗?

  他慢慢坐下,将翘楚抱回怀中,眯眸看着仍在沉睡的女人,略一思索,眸光锐捻,嘴角又腾起抹轻弧,将一个瓷瓶从怀里摸出来,轻轻一抛,他另一手轻抚着女人的眉额,眼梢始终扣向林里的方向。

  ……

  终于,林口火光微耀。

  党一,二,三,四,五……当一众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护着居中一个人从林里急奔而出的时候,

  他一怔,皱眉轻声道:“是你?”

  对方所有人骤看到他,震惊不比他轻,只比他更深重许多。

  翘楚醒来的时候,只觉身上冰冷难受,胸口快要被人压得透不过气来,她摸着疼痛的额头,眸光摇摇晃晃的落到身上的重物上,伸手想将那东西推开。

  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手掌一推之下,却觉满手濡湿,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她一惊之下,神识立刻全数清醒过来,看清了重重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应该说,是什么人,是谁。

  铁面已经不知哪里去了,上官惊鸿俊美的脸上一片青白,眉心尽是黑气,双目紧紧闭合着,该死的是他还紧紧抱着她。

  他们的姿势……

  她一怔,突然觉得有丝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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